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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1页）

太医们见皇后脸色稍霁，一直紧拎的心肝也回归原位，纷纷松了口气。

&ldo;吱‐‐呀‐‐&rdo;厚重华丽的宫门挪开了一个fèng，陈禄脸色憔悴地走了出来，眼角眉梢间却是掩不住的喜悦，在见过冷氏之后，她才道：&ldo;娘娘，殿下病情已经稳定了，现正在休息，苏公子正在观察。现在殿下不宜见客，请各位大人先回，等殿下醒来了，再告知各位。&rdo;

待众人退下之后，冷皇后才挥手召来陈禄，压低声音问道：&ldo;禄儿，殿下是怎么病的？说实话！&rdo;

陈禄没想到冷皇后会有此一问，一时怔愣住了，半晌，她才面有难色道：&ldo;娘娘，奴婢不知。&rdo;

&ldo;那就给本宫找一个知道缘由的来！&rdo;冷后凤袖一挥，语声威严，&ldo;殿下前日还好好的，怎么刚去了趟围场，回来就成这样了？到底是怎么回事！&rdo;

&ldo;娘娘息怒！&rdo;陈禄敛裙下拜，&ldo;娘娘有所不知，这是殿下的意思，早在秋狩之前，殿下就下了缄口令，碧阳殿内所有人都不得透露或打探殿下的身体状况，违令者赶出碧阳殿。奴婢也是奉命行事，望娘娘恕罪！&rdo;

&ldo;是池儿自己的意思？&rdo;冷后的语气缓和了些，却带着少许悲哀，&ldo;那连我这为娘的也要隐瞒么？&rdo;

陈禄不敢回答，只避其锋芒道：&ldo;娘娘请稍安勿躁，奴婢请苏公子来向娘娘说明情况。&rdo;言毕朝寝殿退去。

不一会儿，苏寒玉便缓缓从内殿走出。一身青衫已现出几处明显的褶皱，却丝毫不减其挺拔如竹的气质。英俊的脸上憔悴疲倦，显是许久不得好的休息。

&ldo;臣苏寒玉见过皇后娘娘，娘娘金安！&rdo;敛衽而礼，苏寒玉纵使作揖也是不卑不亢。

&ldo;免了。&rdo;冷后和气道，&ldo;子澈，池儿的身体现在如何？&rdo;

&ldo;狩猎时受了些伤，臣已为殿下诊治，刚喝过药，已经好转了。娘娘不必担心。&rdo;苏寒玉的声音如湖水般平静无波。

&ldo;如此我便放心了，我可否去看他一眼？&rdo;冷皇后显是很信任眼前这人，对他说话的语气也是谦和的。

苏寒玉并未因为这样的优待而有所动摇，依旧坚决道：&ldo;娘娘爱子心切，臣能够理解，但殿下身体刚刚好转，最忌打扰，故请娘娘暂且忍耐，等殿下情况稳定了，臣定立刻派人知会娘娘。&rdo;

冷皇后还想说什么，但又没有继续，只轻轻叹了口气，道：&ldo;罢了，本宫先回去了。子澈，池儿就劳烦你多费心了！&rdo;

&ldo;这是臣的职责所在。&rdo;苏寒玉淡淡说道，波澜不惊。

凤辇悠悠远去，在宫道上渐渐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苏寒玉这才开口：&ldo;禄儿姑娘，劳烦你在这里把风，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rdo;这句吩咐，凝重严肃，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陈禄也知得轻重，诺了一声便守在了殿外。

寝殿内，气氛凝滞。苏寒玉口中受了伤的人正站在虚掩的窗边，负手而立，脊背因紧张而挺得笔直。明黄的床榻绣龙画凤，精雕细琢如绝美的艺术品。一个面目苍白的少年在这柔软舒适的高床锦衾中躺着，显得瘦小孱弱。

苏寒玉悄无声息地靠近床铺，轻轻握了那少年的腕诊脉，良久才道：&ldo;殿下，已经安全了。&rdo;尾音里，是舒了长长的一口气。

窗边的人表情阴霾，此时也因为这句话儿放松了许多，阳光透过窗纸映在他的脸上，更可看见唇角微微上扬的弧度。

&ldo;子澈，沉儿的事，辛苦你了。&rdo;凤池转过身，脸上连日的冰封已融化，温煦了许多。

苏寒玉微少年掖好衾被，眉间依旧凝着担忧：&ldo;殿下，方公子的事瞒不了多久，宫中眼线诸多。依臣之见，还是尽快将方公子送出宫去，方为上策。&rdo;

凤池并未理会，修长的手指捻着窗边花架上的君子兰，直到花瓣不堪蹂躏的破碎，他才幽幽开口道：&ldo;子澈，你可知沉儿的身份？&rdo;

&ldo;方公子是江南方家庄的小公子，现任庄主方程越是他舅舅。&rdo;

太子殿下微扬唇角，其间的苦涩不言自明：&ldo;那你可知，他父亲是谁？&rdo;

&ldo;方家对外一直宣称方萏儿的夫君已死，未曾听说那人身份。&rdo;

&ldo;清元十二年腊月初三，是沉儿的生日。&rdo;凤池突然说道，看向方沉的目光充满了愧疚和怜爱，&ldo;这样说，你明白了么？&rdo;

清元，乃先帝的年号，先帝于清元十二年十月崩于正阳宫，次年太子凤敬从江南赶回京城即位，也就是现在的清德帝。

苏寒玉记得在《清德起居录》中看过，那年太子曾做客方家庄。

&ldo;难道是……&rdo;苏寒玉不敢置信地看着床榻上的少年，本来还不觉得，这样一想，眼前这少年的眉眼之间的确与当今圣上有几分肖似。

&ldo;没错，沉儿是父皇的儿子，我的弟弟。&rdo;凤池幽幽长叹，&ldo;我也是不久之前才知道的。我们的名字中都有水旁，沉儿也不例外，只是这个&lso;沉&rso;字……父皇的意思，希望他永远沉在民间，不要让世人知道清德帝有这样一个儿子。&rdo;

凤池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纵然知道身为皇家人必须辣手狠心，但父皇的这个做法的确让他在很久以后都不能认同，沉儿毕竟是他的亲骨肉，凤池一直想不通父皇为什么能够狠下心来舍弃这个孩子。现在他明白了，一入皇家门，一切便身不由己了。父皇知道自己的儿子们终有一天会为了这个帝位争个你死我活，这是他无能为力的。既如此，那便尽量保住这个不为人知的孩子，即便他会因为处境惨淡而恨自己，也好过让他面对世上最肮脏的丑恶。

但是，血缘的力量，谁又能抗拒？

&ldo;我没想到，他会进京来，更没有想到他会为了一个陌生人而差点搭上自己的性命。&rdo;因缘宿命，终究是凡人难以抗拒的。

&ldo;我们父子欠他良多，这一切，便由我来还吧！&rdo;

苏寒玉这才明白，为何他连自己的母亲都要瞒着。

&ldo;可是殿下，&rdo;苏寒玉斟酌着开口，&ldo;宫中着实复杂，方公子又是这样的身份，若被那人知道他替您挡下一箭，必视为眼中钉，欲除之后快。依臣之见，暂且让他移居相府，我也好照应些。&rdo;

凤池看着虚弱苍白的幼弟，心中愧疚不已，但思及现状，他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只好道：&ldo;好吧，我派影卫护着，你小心照看，今夜便送他出宫。&rdo;

秋夜如水，月明星稀，一辆素面马车从碧阳宫驶出，直奔宫门而去。

东华门外，守卫的士兵手里拄着长戟，昏昏欲睡。

小蓟和侍书驾着马车，缓缓在宫道上行着，唯恐颠簸伤了车内的人。两人脸上皆是平静安然，但细看之下，小蓟握着缰绳的手在微微颤抖，侍书的马鞭也挥得无章。

行至东华门口，小蓟勒马停车，侍书自怀中掏出令牌递给守卫，道明车内是苏寒玉，守卫皆知苏寒玉身份特殊，也不敢造次，瞟了一眼令牌便放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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