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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无忧

如人所料，沈辞柔确实在东市闲逛。街上走的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沈辞柔混在人群里慢慢地走，越走越由内而外地生出一股淡淡的悲凉。

她手里的巧果还是先前遇见崔慕栾时拿到手的。那会儿她还没上去搭话，崔慕栾已经在旁边摊子上买了巧果，一个油纸包塞进她怀里：&ldo;拿着吃啊，乖。别和我一起走，妨碍我偶遇姻缘。&rdo;

沈辞柔拿出一块巧果塞进嘴里，看着崔慕栾三两下消失在人群里的背影，含含糊糊地说：&ldo;……我不和你一起走，你也找不着姻缘啊。&rdo;

再之后沈辞柔就没有遇见过熟人，一个人吃着巧果逛夜市，逛到手上的油纸包越来越轻。

沈辞柔咽下最后一口巧果，远远地看见个混在人群里的身影，立刻动作娴熟地穿过挡在前边的几对情侣，一扯对方的袖口：&ldo;你也出来逛夜市啊？&rdo;

无忧正在想事情，抬头看沈辞柔时还有点茫然，眨了眨眼睛才点点头：&ldo;……是。还挺有趣的。&rdo;

&ldo;七夕夜市嘛，逢节不宵禁，一年总共也没几个节，当然有趣啦。&rdo;沈辞柔从袖中摸出个东西，笑眯眯地塞到无忧手里，&ldo;对了，送你个东西。&rdo;

手上被塞进来一个软软的东西，无忧茫然地抬手，看见一只荷包，淡青色的缎面上绣了一丛竹子，竹竿挺直，竹叶秀丽。荷包的纹样算不上精致，但他穿了身青色的大袖，看着倒和这个荷包挺搭的。

无忧捏了捏荷包，指腹抚过略微凸起的青竹纹，迟疑着问：&ldo;……送给我？&rdo;

&ldo;都到你手里了，除了送给你，还有什么说法？&rdo;沈辞柔难以理解无忧这个问题，看看他再看看荷包，忽然就生出点羞耻的感觉，含混地解释，&ldo;那个……我没怎么认真学过刺绣，这个绣样简单，就随便绣绣，绣得也不是很好……不喜欢的话就算了，扔了吧。&rdo;

她是真的有点微妙的情绪，想着绣个荷包送给无忧是一时兴起，绣的时候也更像是挑战一下没做过的事情，等到荷包绣成，塞进无忧手里，忐忑不安的心情一拥而上，让她纠结得攥住了袖口。

这个荷包，好像是绣得……不怎么样。

好在无忧没嫌弃，小心地藏进了袖中，朝她微微一笑：&ldo;我喜欢的。&rdo;

沈辞柔顿时开心起来：&ldo;喜欢就好，平常装点小食什么的方便。&rdo;

&ldo;我不怎么喜欢吃那些东西，可能只能空着做个装饰了。&rdo;无忧想了想，略有点不好意思，&ldo;我不知道你会送我东西，现下拿不出回礼。&rdo;

&ldo;我送你这个荷包，又不是要收你的回礼。&rdo;沈辞柔眨了眨眼睛，忽然说，&ldo;要不这样吧，我问你个事情，你答了，就算是回礼。&rdo;

无忧觉得这个回礼好像不太符合他对&ldo;礼物&rdo;的认知，但看着沈辞柔期待得眼睛都亮晶晶的样子，推辞的话到了嘴边都硬生生咽回去：&ldo;……可以。你想问什么？&rdo;

&ldo;那我问了啊。&rdo;沈辞柔清清嗓子，严肃地问，&ldo;冒昧询问这位郎君，贵姓啊？&rdo;

无忧被问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想想还是先搪塞一下：&ldo;怎么突然问这个？&rdo;

&ldo;你一直没告诉我姓什么啊，算起来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可我还是知名不知姓。我有点好奇嘛。&rdo;沈辞柔绷着的那口气散了，肩膀都颓得有点垮，低着头体贴地补了一句，&ldo;不方便说的话就算了。&rdo;

既然沈辞柔这么说，无忧本该顺杆往下爬，这个问题就算是过去了，但看着沈辞柔略显颓唐的样子，他心里生出点微妙的不忍，心念一动，话已经脱出了口：&ldo;……我姓谢。&rdo;

&ldo;谢？&rdo;沈辞柔猛地抬起头，满脸惊讶，&ldo;陈郡谢氏？&rdo;

&ldo;当然不是。&rdo;无忧轻轻叹了口气，否认以后细细地解释，&ldo;陈郡谢氏早在前朝战乱中没落了，余下的那些迁入长安后再立门阀，也不再称陈郡谢氏，改称长安谢氏。我只是恰巧姓谢而已。&rdo;

&ldo;这样啊。&rdo;沈辞柔拧着袖角，&ldo;那你字什么呀？一直称名好像不太礼貌。&rdo;

……这就更不能说了。

灵机一动编个姓不是问题，编个有理有据的字出来就太难为人了，无忧想想，还是轻轻地叹了口气：&ldo;尚未取字。&rdo;

&ldo;……这也没有吗。&rdo;沈辞柔沉吟片刻，鼓起勇气问，&ldo;因为你是琴师吗？&rdo;

这话问得含蓄，背后的意思无忧却一听就能明白。

长安乐师多半挂名在教坊，入的是乐籍，虽也识字认谱，学习乐器歌舞，但如同奴隶一般，有个名用以称呼，不会特意再添一个字。

无忧摇摇头：&ldo;我学琴时师从教坊琴师，但入的不是乐籍，只是家中无人，没人会替我起字。&rdo;

&ldo;那我知道了。&rdo;沈辞柔点点头，想想又饱含期待地问，&ldo;你说你在教坊，那以后我能去教坊找你吗？&rdo;

迎着沈辞柔期待的眼神，无忧想把刚才提到教坊的舌头咬下来。他稍作迟疑，做出些略显忧伤的神色，眉头轻轻皱起，还是摇摇头：&ldo;……最好不要。教坊里管得严，但可以寄信过去，信封上写&lso;无忧&rso;两个字就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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