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到了第十一日,每日都准时到城东施粥的一行人却迟迟不见踪影,早早就拿着瓷碗来排队的百姓神情惊慌,猜测会不会是今日不来施粥了。
长龙似的队伍闹哄哄的,被抢了几日风头的普度大师趁机出现假意安抚民众,被彻底忽视了几日,他也端不住慈眉善目的面孔,觉得傅湉他们是来跟自己抢&ldo;生意&rdo;的,于是借着安抚的机会,明里暗里说了傅湉他们不少坏话。
原本就焦急的百姓们情绪更激动,甚至已经有人开始抱怨和谩骂。
都说斗米恩升米仇,傅湉这一阵子免费施粥,许多人都记着他的恩情,可也养刁了一小部分人,这部分人因为失去了固定食物来源,反而开始怨恨起来。
激动过后便是失望,有人提议说不如去傅家米铺问问今日还会不会来施粥,有人踌躇的阻止,两位公子愿意来施粥是他们的心善,但现在的米粮多贵,就是再有钱,这一天天的施粥也要遭不住。
而他们议论中的傅湉,其实早就算好了这一日。
先前他跟卫鞅出面施粥,博取百姓的好感跟信任,秦吏则负责去郡守府跟郡守会面,商议救灾的详细事宜,现在他们在灾民中已经有了一定声望,就要开始实施第二步的计划了。
在一片闹腾之中,傅湉带着两个侍卫出来,面带歉意的拱手,&ldo;诸位抱歉,今日来迟了。&rdo;
闹哄哄的百姓顿时安静下来,目光落在他空荡荡的身后,有急切的人忍不住问道:&ldo;傅公子今日不施粥了吗&rdo;
傅湉摇摇头,&ldo;今后改为施米,不过要换一个法子。&rdo;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议论声,有人问道:&ldo;什么法子。&rdo;
傅湉侧脸示意侍卫将之前拟好的章程贴在墙上,因为有人不识字,还让侍卫大声念了两遍。
&ldo;城中蝗虫泛滥,我们与郡守商议,希望大家能一起扑捕蝗虫……&rdo;
&ldo;人都快要饿死了,哪还有力气捉蝗虫,我就说哪有什么大善人,原来又是跟那些狗官同流合污来骗我们的!&rdo;傅湉的话没有说完,下面有人大声的骂道。
乌压压的人群又哄得炸开,傅湉脸上神情不变,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众人安静。
&ldo;也不是让大家白出力,十只蝗虫可换一文钱,一百只蝗虫可换一斛米。&rdo;
傅湉的声音不算大,可当他的话说完,四周却陡然安静下来,随后便是一阵比先前更大更嘈杂的议论声,显然大家都被这个消息惊呆了,一文钱十只蝗虫,那一百只蝗虫就是十文钱,而现在,一斛米也只要一百只蝗虫,那就是十文钱!
要知道,从旱灾开始之后,粮价就已经涨到了二两多银子,普通人根本就买不起,可是那些黑心的粮商,都约好了似的,价格一个比一个高的离谱,所以才导致了如此多的百姓为了一点口粮倾家荡产。
可现在他却说,一斛米只要十文钱!这可是旱灾之前的价格!
良久才有人颤抖着声音问,&ldo;这、这是真的?你没骗我们?&rdo;
傅湉肃容,&ldo;当然,这是我们与郡守大人商议的结果,各位若是捉了蝗虫可拿去郡守府换银钱或者米粮,银钱跟米粮由傅家米铺来出。&rdo;
&ldo;谢谢公子!公子可真是活菩萨!&rdo;
激动不已的百姓接二连三的跪下来,匍匐着给傅湉磕头,傅湉出声阻止他们,循循劝导道:&ldo;朝廷尚在努力救灾,大家不要轻言放弃,同舟共济,天灾很快便会过去。&rdo;
百姓们跪在地上,都眼含泪水,等到哭过了,便三三两两的结成队,去城中捕捉蝗虫。
蝗虫四处都是,灾民们也不管死活,全部捉住塞进衣服做成的口袋里,或者从家中寻来的麻袋之中……
普度寺跟普度大师彻底被抛到了脑后,所有灾民都加入了捕蝗的大军之中。
有人不相信有如此的好事,先带着捉的几十只蝗虫去官府换,郡守府大门敞开,门口摆着一张桌子,穿着官服的官员就坐在桌后,见有人来了,便接过口袋清点数量。
&ldo;整六十只,一共六文钱。&rdo;官员提笔记录姓名、数量还有银钱数量后,从桌肚中的钱袋里拿出六文钱给来兑换的男人。
男人握着六文钱,有些激动也有些不可置信,颤抖着声音又问道:&ldo;我不要钱,可、可以换成米吗?&rdo;
官员便一指对面,&ldo;换米的去对面。&rdo;说着他便朝对面喊了一声,&ldo;数好了,六十只。&rdo;
男人将布口袋拎过去,神情期待的看着对面,这边的官员身后放着打开的米袋,米袋中放着标了刻度的竹筒,他重新记录一遍后,便让男人拿个装米的口袋来,用竹筒舀了大半斛米进去。
捧着白花花的米粒,男人神情又是高兴又是激动,匆匆将米带回家藏起来,便到城中准备继续捉蝗虫,可是他这一去就傻了眼,大街小巷都是人山人海不说,就说原本天上地下到处都是的蝗虫,竟然没剩下的几只。
第117章
长流郡的灾民不知凡几,加上原本还能勉强过活的人家也听说一百只蝗虫便能换上一斛米,便都忙不迭带着捕网和麻袋出门。
大街小巷上顿时挤满了人,男女老少都有,此时他们也不怕这些蝗虫了,看见一只便赶忙用手捂住塞进袋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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