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亦辰向天哀叹:&ldo;可怜我哪,还有四个多月要陪你苦熬!&rdo;
我啐了一口,道:&ldo;谁要你熬了?你秦王殿下勾勾指头,女人还不多得很?&rdo;
安亦辰也不回答我,只是贼笑兮兮附到耳边,缠缠绵绵地道:&ldo;不管天底下女子是一个还是无数个,我都只要你一个。&rdo;
这句话,原来我在晋州诓他时他也当了众人说过,当时我并不以为意,此时再听他提起,只觉心魂俱荡,禁不住红晕了脸,冲他嫣然一笑。
安亦辰脸颊微红,回了我一笑,明眸已如星子灿亮,欢欢喜喜将我扶上车去,再三吩咐了车夫慢行,才徐徐往皇宫方向晃去。
这次中秋宴席,却是放在澄心殿前方的大园里,四处都高高挂了巨大的绯红绫纱海棠花枝灯笼,与殿外开得如荼似火的海棠相辉相映,更显比白日时静谧,却衬得海棠明媚胜春,粉装盈盈如醉,随风晃处,连满天星子都失了光彩一般。
好在月如玉盘,素影分辉,冰雪洞澈,终究不改千年来的妩媚与清洁,望之皎皎,思之缈缈,倒映于殿前流过的莲影池支流中,更见得波痕清浅中月华澹澹,柔光流素。
那样的风光,其实倒也是我喜欢的,若能与安亦辰两人于海棠下并头赏月,头顶一轮,水下一轮,四目交缠之际,情如水流,眸比月明,必是人间胜境,天下无双了。
或者,天下无双的,只是赏月的人罢了。当我们的眼中只有彼此,任何地方,都成了世外仙境了。
而相对而言,如今的澄心殿又太过热闹了。桌椅都已铺排开来,各亲王已携了有名份的妻子家眷一并前来,加上安世远这两年频频纳妾,颇添了几个小儿女,更是笑语不绝,闹得不堪了。
190明珠篇:第六章 月华飘缈夜流珠(三)
一时众人来得齐了,安世远和夏侯皇后终于也携手出现。一众儿女妃妾,连同安亦渊、安亦伦带来的孙子辈,全都按品跪到晋见。
安世远笑道:&ldo;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礼,来来,大家都就坐吧。&rdo;
而我与安亦辰,就与安亦渊、安亦伦夫妻以及安亦柔坐了一桌,亲近如夏侯明姬,也只能算作外人,远远与安亦渊的侧夫人及儿女们坐在一桌。即便她常年服侍着夏侯皇后,久居宫中,中秋团圆日也该回去和家人团聚才是,我便有几分疑心是不是想见安亦辰一面的缘故。
安世远显然注意到了我精神不济,笑道:&ldo;辰儿,你就这么个心爱王妃,须得多费心照顾才成。怎么比上次见面还清减许多?&rdo;
安亦辰点头应是。
夏侯皇后笑道:&ldo;皇上,你大可不用怪辰儿,他们的事啊,臣妾也听说了,若不是怕美人儿会化了,辰儿就差点没把他的王妃日夜含在嘴里了,养不胖啊,还是因为我们这位金枝玉叶的王妃太过娇贵吧?&rdo;
我红了脸不作声;而安亦辰也只得陪笑道:&ldo;母后说笑了。栖情就是这样的,天生的细巧个儿。&rdo;
大红的绫纱灯笼下,安世远依旧矍烁精神,面容慈和,玄衣帢裳的衮服十二章纹次第排开,山河星辰展开于方寸之间,煜煜生辉;夏侯皇后大红凤袍,缠云绕凤,长裙迤逦,缀珠流玉,加之八宝凤冠,鲜亮明妆,更显华贵异常,颇有母仪天下之风范。
只可惜她到底年近五旬,纵然再重保养,再怎么养尊处优,也敌不过岁月催人老,光阴似水流,那般毫不留情地在眼角眉梢划过,留下细纹道道,从渐渐松垮的皮肤上挂下,任是再多珠粉,也掩不了那种垂暮的痕迹了。
与安世远另一桌那帮年轻的妃嫔们相比,她的鲜活水灵之气,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我侧头看着安亦辰,忽然便想到,若安亦辰终也有一天攀到了他父亲那个位置,今日的夏侯皇后,便是明日的皇甫栖情了。
安亦辰看我眼光怪怪的,悄悄问:&ldo;怎么了?&rdo;
我见众人也是自在地边吃聊着,凑到他耳边,戏谑地轻轻道:&ldo;我想着啊,是不是该向皇上皇后求上一本,让他们再给你赐配几名侧夫人,好为你开枝散叶。你瞧,你的哥哥弟弟,带来的妻妾可是一大堆……哎哟……&rdo;
安亦辰侧了脸瞧了我,脸上泛着微微的酒红,目光却有些邪气,却是在我说话时,趁人不注意,用宽大袍袖掩住,狠狠在我腿上掐了一把,生生把我的话给掐回去了。
&ldo;丫头!&rdo;他微笑着道:&ldo;下一次你再说同样的话,我会掐你脖子。想不想试一试?&rdo;
安亦柔正坐在我们对面,估料也听不清我们在说什么,只是拍手道:&ldo;看二哥和二嫂,天天在府里缠绵不够,到了宫里,还是红了脸说悄悄话!&rdo;
一时将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到我们身上,顿时让我手足无措,暗暗瞪了安亦辰不语,而安亦辰却笑道:&ldo;小妹你别急,等你成了亲,只怕比我们还要缠绵不够呢!夏侯英表弟那双桃花眼,一眼便可看出是个知情识趣的好男儿,一定比二哥我善解人意多了。&rdo;
安亦柔顿时满面桃花,灿若飞霞,喃喃道:&ldo;二哥以前老实,现在也会取笑人了。&rdo;
我但见她那副模样,便知她必对夏侯英有意了,也微笑道:&ldo;哦,那位夏侯公子么?上次入宫,我倒也有过一面之缘,果然是一表人材呢。&rdo;
顺手推一推安亦辰,道:&ldo;你做二哥的,早该放在心上,做个保媒才是啊!&rdo;
安亦辰但笑不语,而安世远已道:&ldo;呵呵,反正两个孩子都还小,英儿那边常要外出打仗,皇后又想把柔儿多留两年,不如过段时间再说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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