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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第1页）

郡昇扔下这句话，便不再理会佐，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佐盯着她的背影想了一会儿，却觉得有些惭愧，郡昇为了记住滕鸢而宁愿永远留在地狱入口。自己却忘记了那么多东西，忘记了对自己很重要的人和事情。

若再遇到他们的话，他们还会原谅她所做的一切吗？

或许是因为身处地狱，这样的愧疚感瞬间就消逝了。佐整理精神，向着阿凯隆特河畔快步走去。

那条黑色的河水一望无垠，根本看不到对岸。虽然无风，河水却起伏激荡地向岸边拍打而来。即便是最好的游泳选手，估计也根本无法游水过去。

佐有些为难，而就在此时，谁人撑着小船，大声地哼着调子，向她这边行驶了过来。

那声音粗鄙难听，混杂在阿凯隆特河的浪里，显得诡异而奇特。

『你们该倒霉了！可恶的灵魂。

我此来渡你们到河水彼岸。

让你们受火烧冰冻之苦，永陷黑暗深渊。』

&ldo;哈！好久没有落网之鱼来到我卡隆的渡口了。&rdo;他的船靠近岸边，他的头发花白，而面容却狰狞扭曲，他一眼圆睁，一眼半闭。他侧过脸，用他比较大的那只眼睛打量着佐，随即怒道，&ldo;你还没有死！来这里做什么。&rdo;

佐连忙说，&ldo;我确实已经来到地狱，请前辈帮我。&rdo;

&ldo;哼！&rdo;船夫不再追究她的生死，只是大声地喝道，&ldo;这里还有免费的午餐吗？你是否以为自己走错来了天堂。&rdo;

佐思考着，这七重门，或许不一定是完全以门的物理形式展现出来。也许面前的地狱船夫，就是七道考验里的第二道。她又看了看面前令人绝望的黑色河水，从口袋里取出了茜色的七日水晶，递了过去。

船夫接了过来，几乎都没有正眼瞧一下，把水晶往口袋里一塞，拿起了浆，漫不经心道，&ldo;上来吧。这年头，明明活着却要自甘落入地狱的人，还真的少见哟！&rdo;

小舟离开了生之岸，向地狱的第一环缓缓行去。阿凯隆特河水激荡起伏，小舟仿佛一枚脆弱的叶子，随着水流上上下下，颠簸颤抖。光线渐渐暗去了，生之岸的曼陀罗华也看不到了。卡隆突然展开了他粗糙的嗓子，大声地自言自语了起来，&ldo;我！在这里已经渡船很久了哟！这条船虽然小，但却很结实。那些死去的人啊，他们不想忘记现世的记忆，却又想要快点经受试炼后转世，就只能来求我了！&rdo;

佐回头看了看卡隆，他苍老的面孔在这阴暗不定的光线下显得更为奇怪。

她不由下意识地更加抓紧了小舟的侧弦。就算船翻了，她只要抓住，还是可以迅速爬上来，而且不会误灌自己任何阿凯隆特河里的水。

仿佛读懂了佐的担忧一般，卡隆继续说了下去，&ldo;这水啊！可是和你们人间的水很不同的哟！&rdo;它比灵魂还要轻，却比罪恶还要重。&rdo;卡隆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根羽毛，随手往阿凯隆特河里一丢，那羽毛就好象沉重的铅球一样，瞬间笔直地沉入了水底。

&ldo;如果和一般的水一样，谁还需要我的船呢？&rdo;卡隆的声音不由变得得意洋洋。

卡隆安静地划着船，渐渐地，小舟已经来到了宽广的河水中央。在这里，佐看不到此岸，亦看不到彼岸，光线变得十分昏暗，而周遭的浪却一点都没有减少。

在这里，卡隆突然停止了划桨，从河中把桨抽了回来，立在自己身侧。

佐一惊，但还是竭力保持面上的平稳，&ldo;前辈，怎么了。&rdo;

&ldo;船费哟。&rdo;卡隆似笑非笑地说，&ldo;那块破玻璃，划到这里就可以了吧。阿凯隆特河可是很宽广的，

佐不由有些恼意，&ldo;上船的时候，可并不是这样讲的。&rdo;

卡隆把浆插回了水里，&ldo;我划船啊，已经很久了哟。我只要动一动桨，就可以保证你现在就掉入河里去。啧啧，那可是比经过审判之门再入地狱更惨的哟。你会被这冰冷的河水浸泡、变形、腐烂。而你却不会死，也不会转生。谁叫你想着捷径呢，捷径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快，付给我报酬，不然就沉入水底吧！&rdo;

佐下意识地捂住身侧的袋子。

如果把七日水晶都给他……不，就算只给他一块，她也无法经过剩下的门了。何况，她还无法确认，卡隆是不是所谓的&ldo;第二重门&rdo;！佐的额头开始沁出细密的汗珠。可就在此时，郡昇在离别前说过了一句话，猛地跳入了脑海。

&ldo;对方想要的，并不一定是你所以为的……以己度人，实在是太愚蠢了。&rdo;

就在卡隆要不耐烦地晃动他的桨时，佐突然大声说，&ldo;花！我可以给你花。&rdo;

卡隆&ldo;哈&rdo;地大笑一声，&ldo;阿凯隆特河岸，不是都种满了花！那秃秃的一边白、一边红，有什么稀罕的！&rdo;

&ldo;不，我的花是其它的颜色，还有叶子，花和叶两相存，花不见了，叶还在！&rdo;

&ldo;什么！&rdo;卡隆好像看到天外来物一样地看着佐，但佐感到了他眼中的好奇，&ldo;拿过来看看，真如你所说，本大爷把你拉到对岸也不是不可能。&rdo;

&ldo;这花必须要种在土上才能开放。你拉我到彼岸，我便给你看。&rdo;

卡隆沉默了。他不想放佐过去，可他又很好奇这花叶两相依的存在。佐也不催促，只是故作镇定地看着河水道，&ldo;想掀翻我随你便，但这样的花，你就算再等上一万个过河的人，也不会有的。&rdo;

卡隆大啐一声，随即划动了手中的桨。小舟猛地一震，却没有掀翻，只是继续向前前行了起来。佐稍有放心，卡隆却恶狠狠地威胁道，&ldo;如果你骗我，上了岸，我就直接用桨把你拍倒，然后让审判者把你扔到最恐怖的环里去。&rdo;

佐在口袋里紧紧握住v送给她的种子，心想他可千万别害了她，否则别说再找回什么记忆，恐怕到最后连个渣都不剩了。

卡隆划向彼岸的速度加快了，河水在船桨下发出哗哗的声音，很快，在另一侧看到了如火焰燃烧一般曼珠沙华。和曼陀罗华一样纤细、优雅却有着极致炽烈的颜色。临近了岸边，佐看到，在层叠的红色花从间，有一条蜿蜒的小路，而另一侧还有一条笔直的大道。

而此时卡隆加快了速度，咣地一声，小舟冲到了彼岸上。佐还没有反应过来，卡隆就已经扣住了她的手腕，粗暴地将她拽下船来，硬声硬气地说，&ldo;快，将花给我看。否则，我不会饶过你。&rdo;

佐被拉得生疼，但她还是镇定地说，&ldo;花一旦种下，就不能再移动了。你确定要在这里吗？&rdo;

&ldo;就在这里！这样我每次回来这里，就可以看到它。&rdo;

这一刻，佐觉得凶神恶煞一般的地狱船夫，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心想着把最珍贵的东西放在每日可以看到的地方。想到这里，她竟觉得他那丑陋的样子也可爱了起来，也不觉得那么害怕他了。

她从口袋里翻出v的种子。在森林看起来平淡无奇的小种子，在地狱里竟发着淡淡的银色光芒。佐觉得v靠谱了起来，她将种子丢到彼岸看起来干涸的土地上。种子接触了地面，紧接着，嫩绿的小芽破土而出，迅速成长，花茎变得结实，延展出绿色的叶子来，又长上了尖锐的利刺，数个粉色的花苞在花茎的枝节涌现出来，随后，最上面的花苞慢慢伸展开来了，很快就盛开为一朵娇嫩欲滴的蔷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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