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庞虽然依旧的冷厉严肃,但临霜却听得出,声线明显平和了许多,心中不由有了些底气,道:&ldo;是!&rdo;
刘太傅望了望,将那一页纸随手撂下了。
他未说好,也未说不好,这让临霜的心中不免又有些紧张起来,睁大了眼一直盯着他。
一旁的沈长歌心念一起,上前一步道:&ldo;太傅,这丫头平日便聪慧刻苦,虽所撰诗词尚含漏洞,却笔调新颖,天分极高。太傅也知学生从不喜身伴侍读,也是见她这特质才允她进学伴读,故,还望太傅可恕她这一次,至于规矩,待学生下去,定会好好管教。&rdo;
说着他又自一旁执笔,自纸上写下了另一首词,递到刘太傅面前。
&ldo;太傅,这是这丫头之前所做的一首拟雪词,可见其资质。太傅向喜努力又有天赋的学生,可否凭这丫头的条件,饶过她这一回?&rdo;
那纸上所书写下的是一首《临江仙》,正是侍读竞择的初试时临霜所作的那一首。就这么看着,临霜的心中有些发怔。
她知晓初试时他并不曾临面,且前几试的晋选名额,都是由长公主与老夫人所择定的,所以,当时入选的那些诗文他不一定都看过。却未想,他却一字一句记得这么清楚。
有了方才那下半阕词,周围的学生也有些坐不住了,纷纷凑上前探看。刘太傅快速扫了一遍,很快抬起头,漠漠望了眼临霜。
临霜心中一凛,压下了畏怯,挺着胆子回视他。
刘太傅沉了口气,撂罢纸页,&ldo;以柳絮喻飞雪,梨花比落雪,白玉拟积雪,最后以霜点题。新意倒是新意,可惜不够大气,还是颇小气了些!&rdo;
&ldo;太傅教训的是。&rdo;临霜不敢回驳,讷讷地应了一声,低头。
&ldo;你读过书?&rdo;默了默,刘太傅忽然又问。
临霜一怔,磕巴巴道:&ldo;回太傅!读、读倒是读过一点,不多……&rdo;
刘太傅略一沉吟,突然低咳了一声,周围的学生立即敛神立好了。
目光向着四周平白一掠,刘太傅厉道:&ldo;一个不曾正统读过书文的侍读丫头,都可将这韵词合上,可见你们平日在私下,是怎样的贪精学懒,不务正业!今日,你们甲班所有人,回去,都将我今日所讲的内容抄上十遍,后日一晨交到我这!未完成者便二十遍,再者百遍,可都明白了?!&rdo;
周围的众学生皆愣了,一个个傻了眼。没曾想这突然不知从何处冒出的侍读丫头闯出的乌龙,竟害得他们集体受了惩。人群里相互觑视了半天,谁都不曾率先启口。
&ldo;怎么,是嫌十遍太少?&rdo;眼见着一直没人回话,刘太傅复又阴测测开了口,&ldo;那么就十五遍,如何?&rdo;
众人大凛,再不敢迟疑,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下来。有人心下却气愤不过,冷着眸瞪向临霜,亦或是她身侧的沈长歌。
被这样的目光盯着,临霜不免觉得胆怯,讷讷低着头。倒是沈长歌恍若未见,依旧静静平视着刘太傅,面庞一派淡然。
过了好一会儿,仍不见刘太傅宣布对她的处置,临霜逐渐不安了,勉强张了张口,&ldo;敢问太傅,那……奴婢……&rdo;
&ldo;临霜。&rdo;一侧的沈长歌却突然叫了她一声。
临霜诧异偏头过。
便见沈长歌目光灼亮,飞快地对她向着刘太傅使了个眼色,低低提醒道:&ldo;太傅肯恕你这一次,还不快谢过太傅。&rdo;
临霜微怔,一刹反应过来,眸光一凛,遽地屈膝跪了下来,对着刘太傅叩了两首,&ldo;奴婢谢太傅开恩!&rdo;
刘太傅不冷不热地睨了她一眼。
&ldo;你这丫头,也还算得有些资质,这一次我便既往不咎,可此事下不为例,若有下一次,我绝不轻恕!&rdo;
临霜惭愧地埋下头,&ldo;……是。&rdo;
事已至此,刘太傅已无言可说,摆了摆手,宣告了下课,敛了讲卷出门去了。眼见事情已经了罢,众人也不再多做停留,三三两两很快散开。
自一边将临霜扶起,沈长歌没再多说什么,只略略嘱咐了她少顷,很快令她快些归回。临霜点点头,默默告拜了沈长歌,很快逃一般奔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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