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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我换一个方式试探她。

&ldo;你的计划进行如何了？&rdo;我叉起一颗黑橄槛。

&ldo;啥？哦，那计划。很好。进行得不错。我终于得到他们的信任，有些人已开始对我敞开心胸了。&rdo;

她吃了一口沙拉。

&ldo;戈碧，能不能再说清楚一点。你计划的目的到底是什么？&rdo;

她笑了起来，应该是想起我们学生时代所学不同的差异。我们班上人数虽不多，但是大家攻读的方向却大不相同：有人专研人种学，有人研究语言学、考古或生物人类学。我对解构主义的认识不深，就像戈碧对线粒体dna认知不多一样。

&ldo;记得雷恩要我们看的人种学吗？雅诺马马人，桑马雅人，努埃尔人？对了，就和这主意相同。我们想要描述这个世界的娼妓现象，透过观察和与资料提供者访谈。田野工作。接近和个人性的。&rdo;她又吃了一口沙拉。&ldo;她们是谁？她们从哪里来？她们怎么会成为妓女？她们平日靠什么维生？她们的社会结构如何？她们怎样进行经济活动？她们如何看待自己？她们……&rdo;

&ldo;我懂了。&rdo;

也许红酒已发挥效力，也许我挑起她生命中最热衷的话题，她开始有了活力。虽然现在天已经全黑，但我却能看见她眼里闪动着耀眼的光芒。也许是街灯的反射，也许是酒精在燃烧。

&ldo;社会根本不关心这些妇女，没有人对她们感兴趣，除了那些觉得受到她们威胁，千方百计想赶走她们的人之外。&rdo;

我点点头。两人各吃了一口沙拉。

&ldo;大部分的人认为女孩会去卖淫是因为她们自甘堕落，要不就是受到胁迫，或种种不得已的理由。事实上，她们大部分都是为了钱而做的。这是最不需要专业技术的就业市场，除此之外，她们找不到更好的谋生方法。她们决定为娼几年，好好赚一笔钱再说。卖屁股总比卖汉堡有利润多了。&rdo;

我们又吃了几口沙拉。

&ldo;和别的族群一样，她们也有自己的文化。她们架构起来的社会、心理状况和赖以维生的系统等，都是我非常感兴趣的。&rdo;

侍者将主菜端上桌。

&ldo;那关于雇用她们的人呢？&rdo;

&ldo;什么？&rdo;她似乎不明白我的问题。

&ldo;那些出钱招募女人卖淫的人啊？他们一定在这整件事里扮演重要角色。你有去和他们谈过吗？&rdo;我叉起一把意大利面。

&ldo;这……有啦，问过一些。&rdo;她为此语塞，显得有些狼狈。她稍停片刻才又开口。&ldo;我的事谈够了，唐普，来讲讲你工作的情况吧。有没有什么有趣的案子啊？&rdo;她看着盘中食物，头也不抬地说。

她突然把话题传向，在完全没有防备下，我不假思索便脱口回答。

&ldo;这些命案真是教人紧张。&rdo;我一说出口，便开始后悔。

&ldo;什么命案？&rdo;她的声音柔和下来，不再那么锐利。

&ldo;是上礼拜发生的一件麻烦案子。&rdo;我没有再往下说。戈碧从来就不想听有关我工作的事。

&ldo;哦？&rdo;她又拿了一块面包。她倒是满客气的，看我刚才听完她讲工作情况，现在换她听我讲了。

&ldo;奇怪的是，报纸居然没有大幅报导。这具无名尸是在圣米内大教堂附近发现的，遇害的时间大约是今年四月。&rdo;

&ldo;听起来和你过去的案子没有什么不同嘛，有什么好烦的？&rdo;

我坐直身子，看着她，犹豫着是否要再继续说下去。也许说出来会比较好。但是会对谁好呢？是我吗？除了她以外，没有人会愿意听我说。然而，她真的想听吗？

&ldo;被害人尸体被肢解，装在垃圾袋里，弃置在大教堂后的山谷中。&rdo;

她看着我，没有任何反应。

&ldo;我认为这犯罪手法和另一件案子很像。&rdo;

&ldo;什么意思？&rdo;

&ldo;我发现一些共同点，&rdo;我尽可能说得精确些。&ldo;共同现象。&rdo;

&ldo;例如说？&rdo;她伸手向红酒杯。

&ldo;野蛮殴打死者，又毁坏尸体。&rdo;

&ldo;这又不是很少见的事。我们女人不都一直扮演被害人的角色吗？头被敲破、脖子被勒、被用刀砍？在男性暴力申诉专线上，哪一点不常见？&rdo;

&ldo;没错，&rdo;我承认。&ldo;从她们被分尸到现在，我还真不知道她们致死的原因。&rdo;

从戈碧一脸病态的表情看来，也许我不该再讲下去。

&ldo;还有呢？&rdo;她举起杯子，但没有喝。

&ldo;切割尸体的方式很类似，同样割除某部分器官，还有……&rdo;我越讲越小声，想到了那根通条。我仍不知道凶手为什么要这样做。

&ldo;所以，你认为这两件案子是同一个混蛋做的？&rdo;

&ldo;是的。但是我没办法说服和我共事的那个白痴。他连比较一下两件案子都不肯。&rdo;

&ldo;凶手应该有肢解女性的倾向，习惯使用垃圾袋，对吧？&rdo;我头也没有抬便说：&ldo;没错。&rdo;

&ldo;你想，他会再度犯案吗？&rdo;

她的声音再度尖锐起来，刚才柔和的语调消失了。我放下叉子，抬头望着她。她直视着我，头部微向前倾，手上紧紧握着红酒杯的颈部。红酒杯正微微颤抖着，杯中的红酒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波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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