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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第1页）

&ldo;我能了解你痛失爱女的心情。你近来好些了吗？&rdo;

&ldo;时好时坏。&rdo;

她的手紧紧地捏着，在背心下露出的是削瘦的肩膀。

&ldo;你来是要通知我什么事吗？&rdo;

&ldo;没什么事，托提尔太太，我只是来问问看，看看还有什么线索可找。&rdo;

她的眼光停留在杯子上没吭声，狗在门外不停地叫着。

&ldo;你与警方谈过后有没有又发生什么事？茜儿失踪那天还有没有什么细节你那时没想到？&rdo;

她一言不发，空气里只有柠檬的香气和湿热的温度。

&ldo;我知道回忆是件残酷的事，但你的合作是我们找出凶手的希望。有什么是你觉得可疑或是印象深刻的事？&rdo;

&ldo;那天我们大吵一架。&rdo;

又是相同的自责，希望时光能再倒流，弥补曾经的过失。

&ldo;她认为自己太胖，什么也不肯吃。&rdo;

我在调查报告上看过这一段。

&ldo;她一点也不胖，如果你看过她，就知道她真的很美，只有16岁。&rdo;她第一次抬起头来看着我，眼里闪着泪光。&ldo;她美得像首诗。&rdo;

&ldo;请节哀。&rdo;窗外飘进阳光与花草的香气，我尽可能表达对她的同情。&ldo;还有什么事情让她觉得不开心呢？&rdo;

她手指紧紧捏住杯子，&ldo;很难，她是个乐观的孩子，总是开开心心的。她的生活充满了各种计划，就连我离婚也没打击她。她习惯往前看。&rdo;

真是这样吗？我知道在茜儿9岁时，托提尔太太就离婚了。之后她的父亲还是和她们住在同一个城市里。

&ldo;在她死的前几个星期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她是否改变上下学的路线，或是接到什么怪异的电话，交了什么新朋友？&rdo;

她缓缓地摇头。没有。

&ldo;她在人际关系上有什么困扰吗？&rdo;

&ldo;没有。&rdo;

&ldo;你反对她交某些朋友吗？&rdo;

&ldo;没有。&rdo;

&ldo;她有没有男朋友？&rdo;

&ldo;没有。&rdo;

&ldo;她在学校生活上有没有什么问题？&rdo;

&ldo;没有。&rdo;

发问者说的话比被问者还多，我真是个愚蠢的提问者。

&ldo;茜儿失踪那天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吗？&rdo;

托提尔太太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盯着我，然后沉重地拿起杯子，吸了一口柠檬汁，双手紧紧握着玻璃杯。&ldo;我们6点起床，吃完早餐后茜儿就出门上学。她和同学一起搭火车到位于市中心的学校，学校说她整天都没有缺课。放学之后……她再也没有回来过。&rdo;

&ldo;她那天有没有什么特别计划？&rdo;

&ldo;没有。&rdo;

&ldo;她习惯在放学后直接回家吗？&rdo;

&ldo;一般是这样。&rdo;

&ldo;你想她那天放学后也是直接回家吗？&rdo;

&ldo;不，她准备先去看她父亲。&rdo;

&ldo;她常去看他吗？&rdo;

&ldo;没错。为什么我要不断地回答你们这些问题？我之前已经跟警方说过这些事，结果一点用也没有！为什么我要一遍遍回忆这些过去？我不想再谈这些事了！&rdo;

她的眼神充满悲伤，继续说道：&ldo;你知道吗？过去以来我一直不停填写各种表格，回答各种问题，但是都没有任何帮助。茜儿人都已经死了，躺在坟墓里，再也不会回来了。&rdo;

她低下头低声啜泣着。没错，我们什么都查不出来。这位忙于种蕃茄的母亲正学习去埋葬痛苦的记忆，勇敢地活下去，而我却突然出现，强迫她揭开锥心的伤口。

看在老天的份上，我该走了。

我递给她我的名片，&ldo;没关系，托提尔太太。如果你实在想不起什么，也许真的就是不重要的事。&rdo;

我留下名片，公式化地把再联络的宣言讲了一遍。有事情再打电话给我。

我猜她永远也不会打这通电话。

我回家时发现戈碧把房门关上，房里非常安静。我忍住没进去看她，想她现在可能会排斥别人进入她私人的空间。我回房躺上床，努力想看点书，脑袋里却回荡着托提尔太太的话‐‐人已经死了‐‐莫瑞钱伯也说过同样的话。没错，人已经死了，五个。这是残酷的事实。和莫瑞钱伯及托提尔太太一样，这些事一直深深刻在我的脑海，不肯退去。

二十七

我一早就被收音机播出的晨间新闻吵醒，猛然发现今天已是7月5日，我竟忽略了昨天是美国国庆。人在异乡，吃不到苹果派、看不到烟火、更听不到美国国歌，我成为家乡庆典的局外人，为了弥补这种遗憾，我决定下次有美国球队来此比赛时，一定要去加油。

漱洗完毕后，我弄了点咖啡吐司，坐下来将报纸很快地浏览一遍，内容尽是谈论分离主义、经济危机、原住民问题、语言纷争；分类广告更加显现出这个社会的不安气氛‐‐只卖不买。我待在这里能做什么？或许到了该回家的时候。

怎么突然想起这些？大概是因为今天要送车检验，所以心情特别低落。我痛恨近几年这里对外国人居留的各种要求：护照、工作证明、关税证明、检疫证明、薪资证明……通常我都是能逃就逃，今天却非得将车子送去检验。我是标准的美国人，虽然并不挑剔开什么车子，能发动就行，但就是不能没有车。没车的人就像断了腿，哪里也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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