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门两分钟,病房门又重新响起被拧开的声音。
&ldo;忘带了东西了吗?&rdo;宋茵正对着窗户,低头看书,随口问一句。
迟迟没等到人应声,她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便定住了。
&ldo;六一。&rdo;
她轻轻叫出声,险些怀疑是麻醉的效力未消,自己的眼睛出错了。转过头看了一遍窗外,感受到刺眼得叫人几欲流泪的光线,这才对这一刻的真实性有了认知。
宋茵总算知道陆嘉禾的电话为什么打不通了,因为那时候,他就在赶来的飞机上。
和同纬度的京州比起来,纽约的秋天稍微暖和一些。陆嘉禾还穿着上飞机时候的藏蓝色双排扣外套,他平日里好像不怕冷,宋茵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穿大衣的样子,仿佛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稳沉下来几分。
&ldo;嗯。&rdo;他应了宋茵,声音低沉得有些哑。
他在飞机上也许没有睡觉,神情中带着几分疲惫,下巴都冒出了青色的胡茬,身体高大颀长,眉眼漆黑而极尽深沉。
&ldo;我们不是说好了不用过来吗,&rdo;宋茵有点生气,&ldo;你这样跑过来比赛怎么办……&rdo;
然而陆嘉禾只说了一句话,便叫宋茵把责怪悉数咽回了肚子里。
&ldo;我一会儿就回去,&rdo;他似乎在终于在原地站够了,三步并做两步到宋茵跟前,将她整个人紧紧揽入怀里,&ldo;现在先让我抱抱你。&rdo;
一会儿就回去……
来回近二十八个小时的航程,宋茵很想骂他,问他比赛前这样舟车劳顿来见她一面到底有什么意义,可是话到嘴边,却一句也舍不得责怪了。
他身上依旧是清新的洗衣液的味道,带着一点荷尔蒙与暖气,充斥塞满了宋茵的鼻腔。
在未识情爱之前,陆嘉禾只觉得喜欢是天底下最抽象的东西,也难以预料和想象,有一天,自己能为一个人做到这一步。
奶奶就是军医,陆嘉禾心里清楚,任何医疗措施都有无法规避的风险,那些风险可以发生在任何人身上,唯独不能发生在宋茵身上。像是倾其所有好不容易得到的珍宝,有一天却要被夺走了,他得紧紧抱在怀里,死都不放手。
第73章插pter73
陆嘉禾的下巴搭在她的额头,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揉进肺腑里,抱得紧极了,迟迟不肯放开。
&ldo;没事了,&rdo;宋茵抬手,安抚小孩子一样轻轻拍了拍他的背,&ldo;我好好的呢。&rdo;
&ldo;我想你。&rdo;
&ldo;嗯。&rdo;
宋茵耳朵有些烧红,仓促地急应了一声,便听病房外有些脚步声传来。
&ldo;有人来了。&rdo;
以为是宋母,她赶紧将人推开,又细听。那步子急促,声音不大,大约是路过的护士,待到脚步声完全走远了,宋茵才坐正,朝陆嘉禾问道:&ldo;吃过饭了吗?&rdo;
陆嘉禾摇头,宋茵猜他就没吃。
&ldo;我妈妈出门买饭去了,一会儿就回来,可能不够吃,我再订一份……&rdo;
宋茵说着,伸手去够床头的电话,却被陆嘉禾握住掌心,把她的手拿了回来。
&ldo;不用的,见到你就不饿了。&rdo;
考核结束入院的那一天,陆嘉禾和宋母在医院缴费处打过照面。只是那一次宋母的心神都放在她的伤处,女儿说是普通同学,宋母便不追问,也没有多余的精力管其他。这一次见面,事情肯定不能再这样轻易含混敷衍过去了。
宋茵头一次谈恋爱,想到陆嘉禾要这样接受妈妈的审视,心里还有些紧张发憷。
陆嘉禾大概是瞧出来了,把背包放一边,微微俯身,朝她张开怀抱,&ldo;要不要去窗边晒太阳?&rdo;
宋茵行动不便,宋母力气有限,怕挣到她的伤口,每次都要护士一起帮忙,才敢挪动她,平日里多半就躺在床上。陆嘉禾却完全没有这个顾虑,他天生一股使不完的力气,轻松便将宋茵整个抱起来,放在窗边的沙发。
太阳的光线带着几分暖意,却并不灼人,从高处往下望去,还能瞧见大楼下方的公园,泛着一点秋天的淡金色。
宋茵的止疼泵刚拆掉没多久,伤口还是麻木的,并不疼,伤口被包扎的很仔细,整个脚踝是厚厚一层。她的腿一向是极漂亮的,笔直,肌肉的线条流畅均匀,在人群中极有辨识度,现下却包得像个粽子,小腿的浮肿也还未消。
陆嘉禾蹲身,心疼地伸手轻轻碰了两下,低声喃喃道:&ldo;真不想回去了。&rdo;
想在这陪着她,直到她的伤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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