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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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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有。不久，直美便从屏幕左手边出现了。

直美在靠墙的长凳上坐下，望向这边。除了淡淡的口红之外，她像往常那样素面朝天，不见丝毫化妆的痕迹，背后的白墙，衬得她古铜色的皮肤愈发地显眼。短发下不时露出的耳朵上，戴着一对红色的珊瑚耳环。

她接连眨了几眼，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之后她深呼吸一口，用带有比之前更大决心的眼神望向这边。

&ldo;教练。&rdo;

这是直美说出的第一句话，&ldo;我实在是……太累了。&rdo;

之后她再次闭上了嘴。她把右手放在队服的胸前，轻轻闭上眼睛，调整里一下呼吸。

这姿势持续了几秒钟，之后她缓缓睁开眼睛。放在胸前的右手一动不动。

&ldo;之前也曾经出现过好几次这种情况。虽然每一次我都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但教练你总会跟我说，再坚持一下就好了，加油……&rdo;

直美不停地摇头，&ldo;但我真的不行了。我并不坚强，没法儿再坚持下去，没法儿再忍耐下去了。&rdo;

直美低下头，搓着双手。这是她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说时的习惯。

&ldo;您还记得那时候的事吗？&rdo;

低着头说完之后，她再次抬起头来。&ldo;状态最好的时候，除我之外，队里也还有其他的队员。中野、冈村，她们都在。如今她们都已经做了母亲，引退之后回去上班，但总觉得待不下去，最后把工作也辞了……&rdo;

说到这里，直美摸着头发。

&ldo;我是想和您聊聊这些往事。&rdo;她的脸上露出了寂寥的苦笑。

&ldo;您还记得吗？当我在三十米的比赛中，险些打破全国纪录时候的事？那是全国选手选拔的最后一天，虽然我之前的成绩不错，拿下冠军也并非不可能。可当时我双腿发颤，根本就没法儿瞄准，还剩六发的时候，就连手臂也开始随着心跳发颤……当时教练你这样握着我的手‐‐&rdo;

直美就仿佛捧着什么宝贝似的，把两手的掌心合在一起。

&ldo;没什么好怕的‐‐当时您就是这样对我说的。我就在你身后，我一直在看着你。所以你就射出无怨无悔的一箭来给我看看吧。不必在意其他人，赛场那么大，其实只有你我二人‐‐&rdo;

直美重重地叹了口气，之后又是一阵沉默。目光低垂，身子一动不动。

&ldo;您知道那句话对我的鼓舞有多大吗？&rdo;

她再次望向这边。&ldo;听了您那句话，我接连几发都没有半点失误，位列榜首……只要最后一箭能够射中十环，那么三十米的全国纪录就归我了，可最后一箭我却只射出了九环。教练，您当时注意到没有？射出最后一箭的时候，我没有丝毫的颤动。之前我一直在想，如果没有颤动的话，应该还能射得更加完美一些，可最后颤动停止之后，我却只射出里九环。现在，我终于明白当时那颤动为何会停止了。因为我觉得自己很幸福，感觉自己仿佛真的就在一个只有我和教练两人的世界之中。脑子里再没有什么比赛。所以我的心里再不害怕，身上的颤动也因此停止。可是教练，那样子却根本就赢不了。就只是那一环的差距，我便与一切失之交臂。&rdo;

一口气说完之后，直美歇了口气，舔舔嘴唇。

&ldo;可是教练，比赛虽然输了，我却依旧感到很满足。那是我这辈子最棒的一场比赛，同时也是最光彩照人的一天。比赛结束后教练您走到我的身旁，夸奖我说干得好，还亲切地和我开玩笑，说最后一箭稍偏靶心是我一贯的作风……&rdo;

她的话突然打住，低着头，两手在膝上紧攥成拳，肩头不住地微微发颤，她低着头接着说。

&ldo;教练，我当时真的好开心。公司对我的成绩给予了很高的评价，给队里的预算也大幅提升，宣传部长甚至还亲自跑来看我们训练。下次的目标是奥运‐‐这句话真的成了我们之间互勉的话语。&rdo;

直美抬起头来，双眼通红。一眨眼，两行清泪便从眼角顺着脸颊流到了下巴。她并没有抬手去擦，而是缓缓地环视了一下整间屋子。

&ldo;如今，这屋子也变得门可罗雀了。&rdo;

直美说，&ldo;以前曾经有那么多的队员，可如今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不懂，事情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rdo;

她伸出左手，拿起了一只闹钟一样的东西。那是只秒表，看看电缆，就会明白那东西一直连接到她的队服里，她把计时器的表盘给展示了一下。

&ldo;现在三点半，再过一小时，开关就会开启，电缆便会通上电。说到电流通向何处的话‐‐&rdo;

直美指了指自己的胸口，&ldo;电缆连接着我的前胸和后背。一旦通了电，我就能毫不痛苦地死去。我接下来会吃些安眠药，死亡将会在我安睡的时候悄悄到来。&rdo;

她一只手拿起了身旁的水杯，另一只手抓起一把药片。把药片塞进嘴里，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或许是因为药片从喉咙里滑落的不快感，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表情。

重重地吐了口气，她把水杯放回原处，身子靠在墙上。

&ldo;别了，教练。&rdo;

直美喃喃地说，&ldo;能和教练您一起走到今天，我觉得很幸福。我不后悔，只是感觉有点累……别了，教练。我真的很开心。&rdo;

直美闭上了眼睛，坐在椅子上，面朝这边。几分钟过去，她的身子静静地倾斜躺倒。时间再次悄悄流过。

过了一阵，录像的画面中断。

&ldo;原来如此。&rdo;

关掉显示器画面的所辖警署刑警，看年纪，应该比我大个五岁左右。嘴边上虽然留着胡须，但是却打理得干干净净，并没有邋遢的感觉。脸型细长，但眼睛却挺圆，看起来人挺好。

&ldo;有准备的自杀啊。不过话说回来，居然用录像拍下自己临死的情景……时代变迁，就连遗书的形式也跟着变了啊。&rdo;

刑警感慨良多地说完并操作了一下录像机，把带子倒了回去。

&ldo;这事根本就让人难以置信。&rdo;

我说，&ldo;她怎么会自杀？&rdo;

&ldo;但你却不得不相信。事实就摆在眼前。&rdo;

留着胡须的刑警扭转过头，看了一眼录像机。看我点了点头，他把目光投向一旁。墙边上，放着刚才录像里直美坐的那条长凳。直美的身影早已不见，只有四处奔忙的搜查员们。

三十分钟前，直美还躺在这条长凳上。

&ldo;是这部摄像机吧？&rdo;

刑警从椅子上站起身，朝着设置在房间中央的三脚摄像机走去。

&ldo;操作方式应该挺简单的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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