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瞒公子,几乎杭州城内所有的有权势的人,我都尝试过……是以我早就识得公子了,直到前些日子,才找到了机会接近公子……其实买扑的底价就是三巧帮我偷听得来的,至于以后的事,公子也都知道了。&rdo;
孟纯此时的心情已经大为平复,说话的语调也显得平淡沉稳。
如此复杂而又曲折的经历在王诩看来简直不可思议,但又真真实实地发生在他眼前,并且他自己也被卷入其中。他深深地看着眼前的人,没想到一次意外的遇见,竟然会是一个夹杂着精细算计而又无奈笨拙的报仇方法。王诩很能理解孟纯,当年在火车站的自己以及如今深陷泥潭的自己和孟纯又有什么差别?
&ldo;如今,公子已然知晓了孟纯的一切,那么还望公子体谅孟纯的心意,爹娘之仇,孟纯非报不可,若公子今后还能接纳孟纯,大仇得报之后,我必定肝脑涂地,誓死追随公子。&rdo;孟纯站起身来,深深地鞠上一躬,定定地看了王诩一眼,随即转身离开了。
王诩苦涩地看着空荡荡的酒杯,摇摇头,杜康已尽,只余空杯,又拿什么来为别人解愁?
第十五章偶遇知音
暮色渐浓,酒意阑珊,王诩靠着窗栏看着斜阳中的街市人群,一时间愁绪满腹。
&ldo;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rdo;
不知何处传来的阵阵低吟浅唱,愁绪哀婉,恰如其氛地拨动了王诩的愁眉不展而又无可奈何的心弦,他不由自主地吟唱起了下半阙:&ldo;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小二,上酒!&rdo;
&ldo;谁人在此唱和?搅扰我们老爷的兴致!&rdo;
王诩一抬头,见一个横眉冷眼,气焰嚣张头戴素巾,身着素色衣衫的下人站在门口,一双倒三角小眼看着他。王诩冷冷一笑道:&ldo;谁家的狗,咬断了绳子出来乱吠。&rdo;
&ldo;你你你你……你可知我家老爷……&rdo;
&ldo;六儿,不得无礼,退下去。&rdo;一把威严浑厚的声音喝断了六儿的话,仗势的家奴只得诺诺地退下。
&ldo;下人无礼,还望公子见谅。&rdo;
王诩见其人身材魁梧,目光如炬,浓眉入鬓,举止儒雅不失气概的同时又颇具儒风,他自知方才出言有些阴损,起身拱手道:&ldo;在下方才心中抑郁,不免失言,还望兄台勿怪才是。&rdo;
&ldo;哈哈哈哈哈,公子真乃性情中人,如若不弃,去我处喝上一杯如何?&rdo;来人见王诩气度不凡,衣着华贵,但眉宇间却是愁绪萦绕,听其刚才和了词曲,料想其亦是爱好词曲之人,遂也不计前嫌盛情邀请道。
王诩想了想,与其一人独醉,还不如众人畅饮,于是便应道:&ldo;在下杭州王诩,字邵牧,恭敬不如从命了。&rdo;
&ldo;哈哈,爽快。在下许谦,字庚易,算是与公子结交了。&rdo;许谦侧开身子,让王诩走先。
二人走得几步便到了品湖楼的最大隔间,离得王诩刚才所在处的确不远,而且隔间八开镂窗,周遭的声音很容易便传了进来。进得房间,许谦将王诩让入自己身边一座,指着房中的一中年男子道:&ldo;为邵牧引荐一下,杭州马华马先生,和我算是世交了。&rdo;
二人拱手施礼,王诩开口道:&ldo;在下王诩,字邵牧。&rdo;却不想马华呵呵一笑道:&ldo;在下乃一铜臭书商,没有表字。不过久闻王公子大名,今日方能得见,幸会幸会。&rdo;
自知前世&ldo;风月&rdo;名声的王诩虽说清楚对方话中玩笑成分居多,只是此刻听来,还是有些刺耳。
&ldo;这位乃是名闻江南的苏槿儿苏姑娘,想来王公子应该不陌生,如今已是黄公子的侍妾,今日得黄公子割爱,才能再问仙音啊。&rdo;马华笑着摇摇头,语气中略显叹息。
王诩见许谦没有介绍苏槿儿,反是马华介绍起来,想来应该是许谦对此兴趣缺缺。
&ldo;苏槿儿见过王公子。&rdo;柔情绰态,媚於语言的女子盈盈下拜。及至女子起身,王诩这才细细打量,却见女子系一条素罗落花流水八副湘裙,紧罩着点翠穿珠莲瓣云肩宫袖。浅笑流盼之时,媚眼生辉,撩人心怀,一颗红色的朱砂痣坠在眼角,直欲甜腻到人的心里。
果然是一顾倾城,马华找来如此绝色,必有用意,王诩心中暗暗揣测着许谦的身份。
&ldo;据我所知,苏姑娘刚才所唱之词是不日才得,怎么王公子却又知晓呢?&rdo;许谦笑着问道。
原来自己倒是看偏了,这许谦是对诗词很有兴趣,而并非美色。自己前些日子应付给陈寅的词,为何这么快就到了这女子的手上?王诩心中疑问重重。左思右想,他忽然明白过来,想来马华口中的黄公子应该就是黄礼了,二人关系亲近,所以他写的词才能到这女子手里,不过马华能够找到来迎合许谦,也还真是煞费苦心。
王诩正陷入思索,却不想苏槿儿答道:&ldo;这些词均是王公子所填之词,他又怎会不知呢?&rdo;一双美眸水波盈盈地看着王诩。
&ldo;哦?!果真如此?王公子不仅有雅量,还有雅才啊!哈哈哈!&rdo;许谦连忙给王诩斟上满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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