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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第1页）

风司冥顿时一呆，随即隐约记得青梵确实讲过经商之道，但都是在和林间非讨论如何制定律法兴盛商业。自己当时年纪尚幼，在旁听了只言片语自然不能理解其中深意，至于这其中与江湖武林的关系如何，自己更是全然不知了。此刻被他提点，心中隐隐一动，但具体是什么一时却也说不出来，沉吟片刻才开口道，&ldo;太傅的意思是，道门能在武林中保有超然地位，除了武学深渊行事端正众人信服外，最根本是门下产业兴隆，自给自足财力雄厚之故？&rdo;

青梵赞许地点一点头，&ldo;所谓急公好义、慷慨潇洒，没有足够的财力支持，谁能真正挥手千金？道门虽大，常在江湖行走的弟子却不很多，近年更是约束严格极少参与武林之事。保持声名不堕，在我看来倒有一半是因为这个。&rdo;顿了一顿，凝视少年的眸子光华隐隐，&ldo;商业与武道不同：凡经商者，必与百姓交、与官府交，开市纳税，出入记名，便是村头小贩，看似不问朝堂无关时局，其实千丝万绪都在一体；可以引导、可以掌控，只要政策妥当，便可为国家生利，使百姓得惠。而国家朝廷，也不会轻易动摇了百姓生机。&rdo;

听到最后一句，风司冥陡然一凛，夜一般的眸子精光闪烁。&ldo;司冥明白。&rdo;

&ldo;不，你没有明白。&rdo;青梵微微笑着，一边缓缓摇头。拈着梅花花瓣在指尖轻轻揉搓，&ldo;很多事情，是唯有经历了才有体会。道理上的&lso;明白&rso;，不过是明白了一个道理而已，至于能不能为自己所用，完全是另外一桩事情。对你是这样，对我也是这样。&rdo;风司冥微微皱眉，刚要开口却被青梵截住，&ldo;司冥，重农兴商，是我北洛国策，你可知道为何农在商前？农商为本，为何不说商农为本？&rdo;

&ldo;商，需有物而行而兴；农，产百谷、生百物。无农而商，是无源之水。太傅，当年你讲《韩非子》说耕战之法……&rdo;

&ldo;不错，但不完全。&rdo;青梵微微一笑，顿一顿道，&ldo;司冥，回到承安之后，你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藏书殿里历代历国的地理志全局通看。《博览》的农事篇，也要细细看过，我要考的。&rdo;

&ldo;是，司冥记住了。&rdo;

&ldo;现在来讲讲你今天上午的行动。&rdo;随手将指尖的花瓣小球弹开，青梵转向少年微微笑道，&ldo;时间、地点，还有见证人，选得很好。&rdo;

风司冥顿时低下头，&ldo;太傅，我，我只是不想他因为我而毁掉全部的前途……&rdo;

&ldo;没有别人能毁掉一个人的前途，能毁掉前途的只有那个人自己。&rdo;轻轻叹一口气，青梵伸手扶上少年肩头，&ldo;我以为，经过这件事，你起码会更自信一点。&rdo;

风司冥猛然抬起头。

&ldo;虽然我从来都不想教导你这些，但是，这个世界永远不会像人希望的那样简单。暴力不会成为真理，但司冥，力量往往是唯一的说服理由。面对无法避免的对战和挑衅，面对生死攸关的危急境况，除了击溃来犯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军队、战场，在进入这个特殊环境的时候就决定了你要面对的敌人，战场上个人的行为都只是为了整体的胜利，保家卫国，仁者大义，你不会有任何的怀疑和犹豫。但是，回到承安，回到擎云宫，就不是这样了。&rdo;微笑着拂去落在他头上肩上的花瓣，青梵的声音却仿佛从极其遥远处传来。&ldo;对必须要击溃的对手，也许会同情、也许会怜悯、也许会惋惜，但决定就是决定，决定了就不能后悔，更不可以有半点的怀疑和动摇。每一步，每一个决定，都是为了最好地保全自己、壮大自己，最终达成目的，哪怕这个过程……必须付出巨大的牺牲。上位者，或者说想要成为真正上位者的人，要有这个觉悟。&rdo;

心中突突地跳着，风司冥不自觉地抓住了青梵拂过肩头的右手，&ldo;太傅，我……&rdo;

&ldo;理智告诉我们应该怎么做，但是感情往往会怀疑理智的决定、背叛她的选择。必须有最坚定的心志才能让我们继续心中正确的道路。&rdo;淡淡笑着，青梵左手轻轻握上被少年抓住的手，&ldo;理智，或者说头脑，司冥，你永远比你想象的更聪明。但是光有头脑是不够的，一点也不够；如果心志无法与头脑协调配合，越聪明也就越危险，而对于生在天家的皇子，则将是一场彻底的灾难。&rdo;

&ldo;我……没有错。&rdo;沉默片刻，猛然抬起头凝视着青梵的眼睛，&ldo;是的，太傅，我没有错！陈敏的挑衅我必须反击，我没有违反点到为止的规则，我没有使用卑劣或是半点不光明正大的手段取得胜利；他的受伤、受罚都是自讨的，为他的行动应该付出的代价，这些，我都没有任何一点错误！&rdo;咬一咬嘴唇，&ldo;我唯一的错误，是不应该为可怜他的受罚而产生后悔，产生动摇。&rdo;

青梵微微笑了一笑，&ldo;人的生命过于脆弱，任何看似微不足道的事情都可能夺走了我们最重要的根本。一个人为了保存性命而做出的努力是正确的、天性注定的，不应该受到任何惩罚；而求生自保意识，与是不是身在战场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掌教才没有同意你的请求，因为任凭你姑息和放纵他人错误，违逆内心正确判断的行为，会给你以后的生活带来无法估量的危险。&rdo;双手翻动，青梵轻轻抓住风司冥的双手，&ldo;司冥，战场没有让你冷酷无心，我很高兴，只有对生命敬畏的人才可能真正地赢得生命之于他的尊重。司冥，你的手将会掌握许多人的生死，你的选择将会决定许多人的性命。如果你不能坚定地相信自己，如果你不能遵循内心的正确而踟躇茫然……会流很多的血，而且，绝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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