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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1页）

门终于开了。

区元眼前，是一个头发半白，衣着规整，脸上刻满岁月沧桑的半百老人，眉眼之间依稀有周莫如的影子。也许是心虚的缘故，区元觉得，他的眼睛能一直看到人心深处，这一点，却又跟周莫如那总是迷茫的眼神大不一样。

&ldo;请坐吧。&rdo;周之愠指了指茶几旁的一张简陋的木沙发。那茶几上，放着一套功夫茶具，酒精炉上，一壶水开了，正滋滋地冒着热气。

周之愠自己坐了下来，将水壶从炉上拿下，一边冲茶一边问：&ldo;这位先生，不好意思，我可从来没听我女儿说她有过、有过你这么一位朋友。&rdo;区元忙解释道：&ldo;周伯父，实不相瞒，我跟莫如之间……我们可能有点小误会，所以她最近、最近不理我了，但我真的很想向她解释清楚……您明白我说的话吗?&rdo;

周之愠忽然将茶壶朝茶几上一顿：&ldo;这么说，你是……你是我女儿的男朋友了?可我却一点都不知，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rdo;

区元脸上的汗滴了下来。他顾不得擦，忙拿出名片，双手递给周之愠：&ldo;周伯父，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区元，是《花城早报》的记者。大概两个月前，我因一次采访偶然跟莫如相识，所以……也许莫如觉得，现在跟您说还太早，我们的关系，毕竟、毕竟还不是很深，所以……只要能见莫如一面，我想，我能向她解释清楚的。&rdo;一紧张，区元便语无伦次起来。

&ldo;解释什么?有什么好解释的?啊?&rdo;周之愠忽然有点激动，对区元的名片看都不看一眼。逼人的眼睛，扫了区元的伤耳一眼。区元尴尬万分，只觉得老人的眼光像刀，把耳朵的裂口撕得更开了。

&ldo;周伯父，能否告诉我，莫如现在哪里?我真的很想见她一面。&rdo;区元小心翼翼地说。

周之愠摇摇头，叹了口气：&ldo;后生仔，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可以告诉你，你再也见不着她了。&rdo;

&ldo;什么?&rdo;区元吓了一跳，&ldo;伯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rdo;

周之愠盯了区元一眼，说：&ldo;你肯定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了，否则她也不会……&rdo;

&ldo;不会什么?&rdo;区元又一阵紧张。

&ldo;不会不想再见你了。&rdo;周之愠眼角的余光又瞟了区元一下。区元松了口气，继续说：&ldo;伯父，我此次来，除了想跟莫如解释一下两人间的小误会之外，还有一件事，是公安机关托我来找莫如的。&rdo;

啪的一声，周之愠手中的茶杯砸在茶盘上。&ldo;什么?公安?我们家周妹究竟惹什么事了?她在酒吧里卖啤酒，又不是卖白粉，难道这也犯法?&rdo;周之愠说着，嘴唇都哆嗦了。

&ldo;不是的不是的伯父。&rdo;区元连连摆手，&ldo;是这样的，前段时间，酒吧街发生了几起迷、迷劫案，那些罪犯连啤酒小姐都不放过。那天晚上，莫如不小心被他们迷倒了，幸好我在场，立刻报了警。当时歹徒要带莫如走，我把他们拦住，警察也到了，两个歹徒就跑了……最近，公安机关抓获了两个嫌疑人，应该就是那天晚上向莫如下药的那两个。所以，公安希望所有受害者都能去指证嫌犯。&rdo;

&ldo;什么?&rdo;周之愠一听，浑身都颤抖了，&ldo;你是说，你是说我女儿被人下了迷药?这是不是、是不是5月5号晚上发生的事?你说!&rdo;

又一声惊雷，区元手里端着的茶杯差点掉下来‐‐周莫如的父亲连时间都知道，会不会她已将一切告诉了父亲?

他想了想，索性说：&ldo;没错，是5号晚上。伯父，莫如把一切都告诉你了吗?&rdo;

&ldo;她有没有告诉我，这是我们父女之间的事。你说你那天晚上在场?在酒吧里?那周妹既然被你救了，后来为什么、为什么又等到第二天才回来?她在你那儿过的夜吗?你说!&rdo;周之愠指着区元，胡子抖个不停。

区元脑里像cpu般急速运转起来：看来，跟周莫如之间的一切，瞒是瞒不住的。要想取得周父的谅解和信任，要想再见到周莫如，就必须把一切都合盘托出，否则，麻烦会更大。只要能再见到她，于情于法，该负什么责任，我也不能逃避……

&ldo;伯父，&rdo;区元清了清嗓子，&ldo;您先别激动，我现在就把我跟莫如之间发生的事都如实告诉您，要打要骂要告，您看着办;该负的责任，我也会负的。我惟一的要求，就是能再见到莫如一面，将一切向她解释清楚。&rdo;

周之愠干咳一声，眼睛不看区元，拿着茶壶的手，却好次把水冲出盖瓯外。

看来这是表示默许了。区元再喝了一杯茶，直觉这原来就喝不惯的功夫茶，入口更是苦涩无比。

&ldo;伯父，请恕我不得不再说些令您不愉快的事：我跟莫如的缘分，要追溯到跟莫如有关的&lso;沙太杀夫案&rso;。这事我就不说太详细了，当时，我们《花城早报》关于这案子的报道是我写的，但我并没见过莫如，报道中可能对莫如有过一些不实的议论。但我跟莫如真正认识，却是因为她跑到美容院去要求整丑……&rdo;

在雷雨阵阵的背景声中，短短两个月时间所发生的事，区元回忆起来，竟如一生那么长。炉火早已熄灭，也许是酒精烧完了，周之愠也不再点燃它，在区元的叙述中，他好像坐不住了，背着双手在小小的客厅里踱起步来。后来，他干脆站在窗前，推开窗，背对着区元，像一尊雕像般，任凭风雨在他身上肆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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