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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1页）

周之愠走后，惠天婆拿出一个篮子，对周莫如说：&ldo;周妹，你早上淋了雨，休息一下吧，我去拔些草药。&rdo;周莫如摇摇头：&ldo;不，天婆，我跟你去吧，你顺便教教我，说不定将来……反正我也想学些草药知识。&rdo;惠天婆看看周莫如，又看看区元，叹口气说：&ldo;好吧，走吧。区先生，你休息一下吧，放心，耳朵&lso;月割&rso;，三四天就会好的。&rdo;

大概两个小时后，两人回来时，区元正在藏经阁里看经书。周莫如挎着竹篮走在惠天婆后面，脸蛋红扑扑的，挂着几颗汗珠，把区元都看呆了。惠天婆从篮子里挑出几种草药，对周莫如说：&ldo;到我房里拿个臼仔，将这些捶烂。&rdo;

区元拿出随身带的数码相机，问：&ldo;阿姨，这些是什么草药，我可以拍下来吗?&rdo;

&ldo;不行!&rdo;惠天婆突然大声说，声音竟有点恼怒，&ldo;把相机收起，将你耳朵清洗干净。&rdo;区元只好悻悻地收起相机，忍着痛，将耳朵上的绷布拆下。

不一会，草药捣烂了。惠天婆拿出一块纱帕，对周莫如说：&ldo;把药包起来，然后糊在他耳朵上。&rdo;

&ldo;我?&rdo;周莫如犹豫了一下。

&ldo;周妹，你也知道，他的耳朵是怎么会&lso;月割&rso;的，他因为你……你就为他做一次吧。&rdo;惠天婆面无表情地说。周莫如低下头，对区元说：&ldo;你坐好，侧过脸去。&rdo;区元乖乖地听话，眼角的余光，却贪婪地盯着周莫如的一举一动。

耳朵一凉，一阵青草的清香扑鼻而来。区元心跳加快，眼珠尽力往左转动。周莫如吹气如兰，目不斜视，正用她那纤纤十指，集中精神地为他敷药、包扎……那天夜里，这双手，曾用力地将他抱紧，指甲在背上挠出道道血痕……可如今，手的主人，却像一个陌生人般，冷冷地做着她该做的事，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

想到这里，区元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手却忍不住摸了摸耳朵。说来也怪，下午才敷的药，现在耳朵竟感觉清凉无比，似乎那些青草本身有一股细细却又不容抗拒的吸力，正一点点地将腐烂组织里的病毒连根拔去。

唉‐‐突然，又一声叹息传来。

谁?区元猛地站起来，转了一圈，却不见有半个人影。这声叹息，竟像是他自己刚才那一声的回音，莫非，这佛堂里竟有一个回音壁?&ldo;啊‐‐&rdo;区元试着再轻喊一声。这一次，喊声却如石沉大海。

星光黯淡，周遭死寂，蛙虫的鸣叫也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区元忽觉浑身发冷，刚想转身回客舍‐‐蓦地，唉乃一声，仿佛是哪扇门打开了。区元朝周莫如和惠天婆的房间望去，两个房间皆黑灯瞎火，一点动静也没有。正疑惑间，忽又听得一声异响，仿若轻快的脚步声，从地藏阁北侧传来!

&ldo;谁?&rdo;莫非是贼?不会吧，这山间佛堂有啥好偷的?区元责任心顿起，也顾不得害怕，拔腿就朝地藏阁北侧冲过去。

不几步，区元便到了白天惠天婆不让他&ldo;冒犯&rdo;的&ldo;往生莲位&rdo;门前。他掏出手机，摁亮光屏，朝那门上照去‐‐果然，门开了一道小小的缝!

&ldo;里面有人吗?&rdo;区元轻声呼喊着。

悄无声息。

区元一手按胸，深吸一口气，正想着要不要推开门看个究竟，忽然，一只冰凉的手拍在他的肩膀上!区元惊叫一声，回过头来，手机屏幕微弱的绿光，正照着一张披头散发的脸!

区元只觉得魂魄瞬间离他而去，刚转身想跑，两腿却不听使唤。

&ldo;区先生，请不要打扰了往生的魂。&rdo;那人开口说话了，声音冷冷的。

区元定神一看，原来又是惠天婆!也许是仓促间刚起床罢，她的发髻披散开来，在这星月无光的夜里，的确阴森可怖。

&ldo;阿姨……&rdo;区元强装镇定，&ldo;我刚才、刚才听到这里有奇怪的声音……&rdo;

&ldo;怎么又叫我阿姨?我听不惯，你们城里人。不是早跟你说过吗?叫我阿婆就好。&rdo;

&ldo;是的，阿婆，我刚才听到有奇怪声音，才、才跟到这里来的。&rdo;

&ldo;这里佛门圣地，哪会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区先生，你心中魔障太重了，早点休息吧，别到处乱跑了。过几天，我把你耳朵治好，你赶紧回城里去，这里不是你久居之地。&rdo;

&ldo;好吧阿婆。&rdo;

两人转身离开时，仿佛有一阵轻风吹来，&ldo;往生莲位&rdo;的门缝，悄悄地合上了。

回到客舍，门一关，区元只觉得两腿发软，一头栽在简陋的床铺上，灯不敢关，被子也不敢盖。

门外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接着，灯也灭了!

&ldo;区先生，佛门一切从俭，没事就不要开着灯浪费电，我替你把灯关了。&rdo;

又是惠天婆!

区元拉过被角，将整个脸蒙住，黑暗便将他双重笼住了。还好，被子很干净，还带着一股阳光温暖的味道。区元闭上眼，开始背诵圆周率：&ldo;314159265……&rdo;这是他从高中时养成的催眠良方。

可这一次，圆周率好像起不了多大作用。也许是惊吓过度的缘故，精神老集中不了。这地方，看来真的不是我该来的地方。一会儿，他又想到，周莫如就在隔壁，跟她却是咫尺天涯……难道，就这样一无所获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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