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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ldo;欢迎，欢迎，年轻人。&rdo;她说话声音低沉，却非常洪亮。&ldo;是新来的程序编制员吗?你好，朋友。欢迎你，请随便!&rdo;

我欠了欠身子，觉得还是不说话的好。老巫婆脖子上围着一条黑围巾，头上裹着尼龙头巾，上面绣着一个古怪的图案，并且用好几种语言写着：布鲁塞尔世界市场。她嘴上面和下巴上还稀稀拉拉地长着几撮胡子;身上穿着件黑色细平布做的衣服和一件碎布东拼西凑而成的马甲。

&ldo;事情是这样的，娜依娜&iddot;基耶芙娜。&rdo;鹰钩鼻子说，一边擦着手上的铁锈。&ldo;这位新伙伴要在我们这儿住两夜，让我介绍一下……嗯……&rdo;

&ldo;免了。&rdo;这个瘦老婆子一下子把话打断了。她用眼睛仔细地打量着我，说：&ldo;我自己会看。普里瓦诺夫&iddot;亚历山大&iddot;伊凡诺维奇。生于1938年，男，俄罗斯人，共青团员，不对，不对，现在还没有加入，一直没有加入。不过将来一定会对政治感兴趣的。宝贝，这是条漫漫长路。好宝贝，有个红头发用心歹毒的人是你的对头，你要尽量避开他。你不想和我握握手吗?亲爱的……&rdo;

&ldo;哼!&rso;鹰钩鼻子大喝一声，瘦老婆子连忙闭上了嘴。

&ldo;就叫我沙沙吧……&rdo;我从牙缝里挤出早已想好的话。

&ldo;他睡哪儿?&rdo;瘦老婆子问。

&ldo;当然是那间空房间。&rdo;鹰钩鼻子有点恼火地说道。

&ldo;出了事，谁负责?&rdo;

&ldo;娜依娜&iddot;基耶芙娜!&rdo;鹰钩鼻子大声吼道，声音很像地方上演悲剧的演员，极富感情色彩。他把瘦老婆子一把夹在腋下，拖着她向那间房间走去。他们边走边吵着。

&ldo;我们都同意了。&rdo;

&ldo;如果他把东西偷走了怎么办?&rdo;

&ldo;你安静点好不好!他是个程序编制员，你明白吗?受过良好的教育!&rdo;

&ldo;他要是咂嘴怎么办?&rdo;

我感到很尴尬，便转过身来，朝着沃罗迪亚。沃罗迪亚在一旁咯咯地笑着。

&ldo;真有点不好意思。&rdo;我说。

&ldo;没关系，很快就会好的……&rdo;他还想说点什么，这时瘦老婆子叫开了：&ldo;还有那张沙发‐‐沙发怎么办?&rdo;

我开始感到有点紧张，说道：&ldo;你说该怎么办?我想我还是走的好。&rdo;

&ldo;别再说这些废话了!&rdo;沃罗迪亚不容置疑地说。&ldo;一切都会好的。老婆子只不过是想要点钱，罗曼和我正好手头上没有。&rdo;

&ldo;我来付吧。&rdo;我说。我真想立刻离开这个地方。我没法容忍这些所谓的日常冲突。

沃罗迪亚摇摇头说：&ldo;没有的事。他来了，一切都妥了。&rdo;

鹰钩鼻子罗曼走到我们跟前，抓住我的胳膊说：&ldo;好，一切都解决了，走吧。&rdo;

&ldo;听着，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rdo;我说。&ldo;不管怎么样，她没有义务……&rdo;

可是我们已经朝房间走了。

&ldo;她有义务‐‐她有义务。&rdo;罗曼重复着说。

我们绕过橡树，走到门口。罗曼推开门，门上还钉着一层皮革。一条宽敞、干净的过道呈现在我们眼前，不过灯光很暗。

瘦老婆子双唇紧闭，两手抱在腹前，正等着我们呢。

她一看到我们，便报复似地大声说道：&ldo;声明‐‐我们现在就把声明写好!这样写：从某某人那里，收到某某东西;某某人已经将上述东西交给签名的人……&rdo;

罗曼轻轻哼了一声，没答理她。我们走进了那间空房间。房间里凉阴阴的，有一扇窗子和印花布的窗帘。

罗曼说：&ldo;请随便。&rdo;声音有点不自然。

老婆子在过道上愤懑地问：&ldo;他真的不会咂嘴吗?&rdo;

罗曼头也不回地大叫道：&ldo;不会，他不会!我告诉你别瞎操心!&rdo;

&ldo;那么我们把声明写下来。&rdo;

罗曼扬了扬眉头，翻了翻眼珠，摇摇头，还是走出了房间。

我看了看房间，没有多少家具。窗口放看一张大桌子，土面盖着皱皱巴巴的灰色台布，旁边还有一张摇晃的凳子。一张大沙发靠着光光的木板墙，还有一个衣橱靠在另一面墙上，墙上贴着花花绿绿的墙纸。衣橱里塞满了破破烂烂的东西‐‐用毡制的长统靴、脱了毛的皮衣、破了的帽子和耳套。一个很大的俄罗斯式的火炉，在房间里显得很突出。房间刚粉刷不久，亮堂堂的另一个角落里还有一面深色的大镜子，镜框已经剥落了。地板擦得干干净净，上面铺着地毯。隔壁两个人仍在喋喋

不休地吵着，好像在唱二重唱。老婆子的声音始终不变;罗曼的声音或高或低。

&ldo;台布，第245件……&rdo;

&ldo;你是不是打算把每块地板都登记上去?&rdo;

&ldo;桌子，吃饭的……&rdo;

&ldo;把火炉也写上。&rdo;

&ldo;你得写清楚一点……沙发……&rdo;

我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开。外面是那棵橡树，其它什么也看不见。一看就知道这是棵真正的古树。树皮发白，有点枯死的样子，树根扭扭曲曲地从地上凸起，上面长满了半红半白的苔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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