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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第1页）

印青见他要走，便说，&ldo;印心师弟，又到盂兰盆大法会了，我又是不能去的。依旧烦你将师父的讲授概要与我抄录一份才好。&rdo;

许仙应着。那小沙弥说，&ldo;法明师祖说还要请主持出洞的，说不定就在寺里讲经呢。&rdo;

印青高兴道，那是最好的了。

许仙却说，&ldo;这却难了，哪年不是那么地说，那么地劝，还几百人在洞口跪过，断过食，也没见他出来。&rdo;

两人边说边走了。

许仙来到香房，却早听得外人的声音。

进来看时，却好不熟悉，却又想不起名姓来，一时愣在门前。

那人也仔细打量他，却欲认又不敢认，只把嘴张得老大。那里法明对那施主说，&ldo;这就是许仙，如今法号印心。&rdo;

那人终于叫了声许仙。法明见许仙不能认得，便说，&ldo;这是永州的陈公靖，曾在杭州为官，与你‐‐&rdo;

许仙恍悟，忙合什施礼称罪，叫道陈大人。

陈公靖也忙合什见礼，&ldo;如今不再是陈大人了，而是永州的黄溪居士。&rdo;法明见两人相认过，便告辞。

两人坐下，互问寒暄。

陈公靖说，&ldo;在崖州公干10年，总算得乞赅为民。因慕柳公雅量，便与家人在永州黄溪边买地而居，又与那里龙兴寺僧人交往甚厚，加之当年你与我说得些&ldo;空&rdo;、&ldo;色&rdo;之境，（奇书网整理提供）便在那挂名做了个居士。听经说禅，赋诗作文，也自有一番人生乐趣。早听说法海重修了金山寺，又是江南一带高僧，很多年来就想来受醍醐之灌，只是未能成行。因与杭州旧交书信中提到你在此出家，便买舟而下，一来会会同学，感悟真知，二来会一会你。方才听法明禅师说着法海的事情，知道是不能见面的，也不便打扰他，倒是你必要叨扰的。&rdo;

许仙忙道谢，劳他记念。

两人又一述前情后事，说到苏云郎之死，又不免伤心一回。这里陈公靖从袖中取出一卷自己作的诗文来，让许仙批评。许仙看过，说有柳公风范云云。

陈公靖又问着寺里的珍藏，许仙便引他去藏经阁观光。院门开着，扫地的老僧在门外打扫，接了他们进来。进了阁院门，便见院中挂着些灰布青衲。公靖皱眉道，好好斯文地，却这般，实是大煞风景。

许仙忙解释说，&ldo;因十五年前大水，一僧人为护堤而下水，撞成重伤，人事不省。便在此养病，只由一个师兄照管，一来病人可得清静，二来那照看他的师兄也可兼管阁中事务，便是一举两得。&rdo;

公靖点点头问，&ldo;那生病的僧人可曾好些？&rdo;

许仙说，&ldo;还是一样，不知人事，有气而未亡，未亡却已无用了。&rdo;

&ldo;岂不是废人一个？治不好了么？&rdo;

许仙只得说，&ldo;菩萨保佑得这一十五年不去已是大幸了。&rdo;

公靖惊道，&ldo;一十五年，这样的半死不活一十五年，却真是奇了。真要看望看望。&rdo;

两人便往印仁房中去，许仙边走边说，&ldo;这却多亏那位师兄精心照顾。若是一月半载也不难，只难为他一十五年来，灌汤喂饭，擦身抹澡。先前住在僧房里，大家都嫌脏怕臭，这才将他二人搬在这里的。一来于病人也清静，二来又不搅扰了他人‐‐这里只有门首住着个打扫的老僧，旁人多是不来的。&rdo;

公靖叹道，&ldo;一十五年，真真难为他了‐‐他们有亲？&rdo;

许仙笑道，&ldo;无亲，皆是佛门弟子，四大皆空，哪来的亲与不亲？&rdo;

公靖也笑道，&ldo;还是那样出口现禅机‐‐这样的好人儿更要见见。&rdo;

两人折过回廊，都不敢掠扰，只放轻了脚步。两人来在房门前，门开着，屋内床上躺着一人，公靖知道那便是重病的僧人印仁了。印青跪在床前，捏按着印仁的手脚，边对着印仁说话。印青因背对着门，平时又少有人来，也许是他说得情切，便不知许仙二人已到门口，还只顾着他自己说话。许仙二人听得真切，听他说道，&ldo;我知道你是听得见的，要不你眼睛怎么会动，还流出泪来‐‐先前总是我为你哭，现在，你便一天天地把泪来还我，等到你的泪也尽了，便是我们油尽灯枯的时候。那时，我们便不相欠了，也好清清白白地去见佛祖‐‐若是佛祖问着，我何苦留你这些时候，我便说，前世里你为我尸骨干净，为我掩埋。这世里我也要还你天天干净的身子。&rdo;边说边不时用布片揩着印仁的眼角。

公靖不禁道，&ldo;好一个&lso;埋尸还泪&rso;之喻。&rdo;

印青惊得回头来，许仙忙说，&ldo;印青师兄，这是永州黄溪居士，来经阁观光，一并来看看师兄们。&rdo;

公靖也知偷听很是唐突，便转开话题，&ldo;我闲着没事时也读了些医书，学着些医道，我且把把脉来‐‐我还知道一个方儿，专治这症侯的。&rdo;

印青起身让进两位，轻轻笑道，&ldo;运命本天数，不劳‐‐&rdo;还未说完，许仙接着说道，&ldo;佛家讲缘，何不就结个&lso;医&rso;缘？&rdo;

公靖过来把脉，&ldo;脉象虽弱倒匀，气息也好。难得十五年照顾得周全，手脚肉都不曾萎缩，说与谁都不信是病倒了十五年的人‐‐这就好治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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