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那大哭大笑的女同学留下一串复杂的地址,说:&ldo;我可能把孩子放到加州,自己去土耳其会晤一次丈夫。也可能就跟先生园伊朗。你可得找我,天涯海角用这五个地址连络。&rdo;
一群日本女同学加上艾琳,鬼鬼崇崇的,不知在商量什么。
我忙着打点杂物,东西原先不多,怎么才五个多月,竟然如此牵牵绊绊。一发心,大半都给放下了,不必带回台湾‐‐尤其是衣服。
决定要走之后,月凤比较镇定了,她去忙她的琐事。毕竟月凤去了,台北还有人情礼物不得不周到。她买了好多东西。
就算这样吧,我们两人的课还是不愿停。
艾琳一再的问:&ldo;上飞机前一天的课你们来不来?&rdo;我和月凤都答:&ldo;来。&rdo;
&ldo;一定来?&rdo;同学们问。
&ldo;一定来,而且交作业。&rdo;我说。
艾琳问我,要不要她写一张证明,说我的确上过她的班级而且认真、用功等等好话。
我非常感谢她的热忱,可是觉得那实在没有必要‐‐&ldo;我,一生最大的事业,不过是放心而已。&rdo;我不再需要任何他人的证明了。
在离开美国四天以前,我在学校老师中间放出了消息‐‐加纳利群岛海边花园大屋一幢,连家具出售,半卖半送。七月中旬买卖双方在那遥远的地方会面交屋。
几个老师动了心,一再追问我:&ldo;怎么可能?海景、城市夜景、花园、玻璃花房、菜园,再加楼上楼下和大车库,才那么点钱。&rdo;
我说:&ldo;是可能。当一个人决心要向那儿告别时,什么价都可能。&rdo;
为着卖一幢千万里之外的房子,我在美国的最后几天闹翻了学校十分之一的老师们。
最后,每一个人都放弃了,理由:&ldo;我们要那么远的房子做什么?&rdo;
我知道卖不成的,可是却因此给了好几个美国家庭一场好梦。
要去学校上那对我来说是&ldo;最后的一课&rdo;的那天,我在桌子上查好生字、做完全本英文文法‐‐包括还没有教的、整理清所有的上课笔记,再去买了惯例三块美金的糖果,这才早早开车去了学校。
咖啡馆里围坐了一桌亲爱的同胞手足加同学。我们都是中国人,相见有期。没有人特别难过。
霁是唯一大陆来的,他凝神坐着,到了认识我快半年的那一天,还说:&ldo;不可思议。不可思议。&rdo;
我知当年他在大陆念医学院时,曾是我的读者。而今成了我的&ldo;弟&rdo;呀,还没弄明白这人生开了什么玩笑。坐了一会儿,一个中国同学踢了我一脚,悄悄说:&ldo;你就过去一下,人家在那边等你好久了。&rdo;
我抬眼看去,那个纸人老师一个人坐在方桌前,面前摊着一堆纸,在阅读。
我静悄悄的走向他,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ldo;明天走,是吗?&rdo;他笑着。
&ldo;明天中午。&rdo;我说。
&ldo;保持连络。&rdo;他说。
&ldo;好。&rdo;我说。
我们静坐了五分钟,我站了起来,说:&ldo;那么我们说再见了。&rdo;
他推开椅子也站了起来,把我拉近,在我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我走了。
霁的接待家庭里的主妇,也是学校的职员唐娜,又跟我换了一个角落,在同样的学校咖啡馆里话别。我们很少见面,可是看见霁那么健康快乐的生活在美国,就知道唐娜这一家给了他多少温暖。
&ldo;谢谢你善待他。&rdo;我说。
&ldo;也谢谢你善待他。&rdo;唐娜说。
我们拥抱一下,微笑着分开。我大步上楼,走进那真正属于我的教室。这一回,心跳加速。
这一回,不再是我到得最早,全班的同学早都到了。我一进门,彼此尖叫。
那个上课写字的大桌子居然铺上了台布。在那优雅的桌巾上,满满的菜啊‐‐走遍世界吃不到‐‐各国各族的名菜,在这儿为月凤和我摆设筵席。
&ldo;哦‐‐&rdo;我叹了口大气:&ldo;骗子‐‐你们这群骗子,难怪追问我们来不来、来不来。&rdo;我惊喜的喊了起来。
&ldo;来‐‐大家开始吃‐‐世界大同,不许评分。&rdo;
我们吃吃喝喝、谈谈笑笑、闹闹打打的。没有一句离别的话。至于月凤,是要回来的。
杰克的蛋糕上写着月凤和我的名字。太爱我们了,没烤对,蛋糕中间塌下去一块。大家笑他技术远不够,可是一块一块都给吞下去了,好快。
最后的一课是我给上的,在写字板上留下了台湾以及加纳利群岛的连络地址。这一回,写下了全名,包括丈夫的姓。同学们才知我原来是葛罗太太,在法律上。
写着同样颜色的黄粉笔,追想到第一次进入教室的那一天,我也做着同样的事情。
时光无情,来去匆匆‐‐不可以伤感呀,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即使千里搭长棚。
下课钟响起了,大家开始收拾桌子,一片忙乱。阿雅拉没有帮忙,坐着发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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