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最新章节，第1页_闹学记免费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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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的光阴又一次如同电影一般在眼前缓缓流过，黑白片，没有声音的。

看着身边一个箱子、一个背包、一个手提袋就什么也不再有了的行李，这才觉得；空空的来，空空的去。带来了许多的爱，留下了许多的爱。人生，还是公平的。看看手表，是时候了，我将所有的窗帘在夜色中拉上，除了向海的那面大窗。

我将所有的灯熄灭，除了客厅的一盏，那盏发着温暖黄光的立灯‐‐迎接米可和璜的归来。

走吧！锁上了房子的门，提着箱子，背着背包，往车房走去。

出门的最后一霎间，捡起了一片相思树的落叶，顺手往口袋里一塞。

向街的门灯，也给开了。

我上车，慢慢把车开到海边，坐在车里，看着岸上家家户户的灯光和那永不止歇的海浪，咬一咬牙，倒车掉头，高速往大路开去。

家、人、宝贝、车、钱，还有今生对这片大海的狂爱，全都留下了。我，算做死了一场，这场死，安静得那么美好，算是个好收场了。

在机场，把车钥匙交给班琪和她的丈夫，她收好，又要讲那种什么我老了要养我的话，我喊了她一声，微微笑着。

璜和米可，收去了那一大串房子钥匙。在钥匙上面，我贴好了号码，一二三四……顺着一道一道门，排着一个一个号码。

&ldo;米可，我想你送走了我，一定迫不及待的要进房子里看看。替你留了一盏灯，吊着一样你会喜欢的东西在客厅。&rdo;我说。

米可说：&ldo;我想去打扫，急着想去打扫。&rdo;

&ldo;打扫什么？&rdo;我不讲穿，笑得很耐人寻味，一时里，米可会不过意来。

那时，扩音机里开始播叫；伊伯利亚航空公司零七三飞马德里班机的乘客，请开始登机‐‐伊伯利亚航空公司零七三飞马德里‐‐。

&ldo;好。&rdo;我吸了一口气，向这四个人靠近。

紧紧的把他们抱在怀里，紧紧的弄痛人的那种拥抱，抱尽了这半生对于西班牙狂热的爱。

&ldo;走了！&rdo;我说。

提起背包，跨进了检查室，玻璃外面的人群，扑在窗上向我挥手。

检查的人说：&ldo;旅行去吗？&rdo;

我说：&ldo;不，我回家去。&rdo;

重建家园

那天，其实我们已经走过了那座被弃的红砖屋。走了几步，一转念头，就往右边的糙丛里踩进去。

达尼埃和歌妮停下了步子，歌妮喊了一声：&ldo;有蛇！&rdo;我也不理她，向着破屋的地方大步走，一面用手拨开茅糙，一面吹口哨。

当我站在破砖破瓦的废屋里时，达尼埃也跟了上来。&ldo;做什么？&rdo;他说&ldo;找找看有没有东西好捡。&rdo;我张望着四周，就知道达尼埃立即要发脾气了。

这一路下来，由台北到垦丁，开车走的都不是高速公路，而是极有情调的省道，或者根本是些小路。达尼埃和歌妮是我瑞士来的朋友，他们辛苦工作了两三年，存了钱，专程飞到台湾来看我。而我呢，放下了一切手边的工作，在春节寒假的时候，陪着他们，开了一辆半旧的喜美车，就出发环岛来了。

就因为三个人感情太好，一路住旅馆都不肯分开，总是挤在一间。也不睡觉，不然是拚命讲话，不然就是在吵架。达尼埃什么时候会生气我完全了解。

只要我捡破烂，他就气。再说，一路下来，车子早已塞满了我的所谓&ldo;宝贝&rdo;，很脏的东西。那叫做民俗艺品，我说的。歌妮同意，达尼埃不能妥协。

&ldo;快走，糙里都是蚊子。&rdo;达尼埃说。

&ldo;你看‐‐&rdo;我用手往空了的屋顶一指，就在那没有断裂的梁下，两盏细布中国纱灯就吊在那儿。

&ldo;太脏了！你还要？&rdo;

&ldo;是很脏，但是可以用水洗干净。&rdo;

&ldo;不许拿。&rdo;达尼埃说。

我跳了几次，都够不上它们。达尼埃不帮忙，冷眼看着，开始生气。

&ldo;你高，你跳呀‐‐&rdo;我向他喊。他不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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