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得不佩服南弘修掐算时间的本事,等她到了长安城外时,刚好赶上清晨大开城门。还有一个时辰左右就要上早朝,她一路直奔皇宫而去,终于赶在陛下去上朝前,将牌子递到了安公公手中。
纵是夜里当值时来这边晃荡过好几回,可大白天候在皇帝寝宫外,唐昭夜心中还是有几分发怵的。
第19章当街挨揍?怎么同是一个爹……
不多时,安公公自寝殿中出来,对唐昭夜客气地低头颔首道:“陛下有请。”
唐昭夜心情颇为忐忑,以往她见到陛下最多的时候都是听他的墙根,如今还是头一次亲自面前圣颜。她跟在安公公身后步入太和殿,殿内熏着龙涎香,宫女们都如同木雕一般垂手站在两边,她瞥见正座上一抹明黄时,便匆忙低下头。
“内卫营内卫唐昭夜,参见陛下!”唐昭夜跪在地上行礼,声音洪亮。
皇帝缓缓道:“朕认得你,当初你小小年纪便通过内卫选拔,魏贵妃亲自替你说情,你能进内卫营还是朕点的头。”
没想到皇上对她的事情记得这样清楚,那自然也是知道她是嘉胜侯之女了,唐昭夜便将身子伏地低些,语气恭敬:“微臣铭记陛下圣恩,愿舍生忘死回报陛下。”
“把东西呈上来吧。”
唐昭夜忙将木匣子交给安公公,本想着提醒皇上一下那上面还扣着锁头,谁知皇上从书案上拿出一把钥匙,淡定地开了锁。
看来是她多虑,南弘修和陛下早就串通一气。
趁着皇上看信的空档,唐昭夜大着胆子抬头瞄了一眼,发现皇上的表情甚是丰富,眉头一会儿拧起一会儿舒展,又时不时地叹气,几张纸足足看了好一会儿,看来这心中内容着实丰富。
……
半个时辰后——
唐昭夜目光略有些呆滞地从太和殿中走了出来,实在是方才陛下放下书信后同她说的那番话,太过令她震惊,同样也让她很匪夷所思,为何皇上会对她说这么多?
她也不过就是个小小内卫而已。
“唐侍卫!”安公公急匆匆地追了出来,对唐昭夜客气地笑道,“方才陛下追忆故人往事,生出几分感慨,这才多说了些,还请唐侍卫万万不要说给旁人,即便是家人都不要说。”
唐昭夜忙应着:“公公放心,我知道事情严重,绝不会说出去半个字。”
“那便好,杂家就不送唐侍卫出去了。”安公公笑着目送她离开,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陛下为何独独对着丫头格外看重?
如今南弘修交待给唐昭夜的任务已经完成,她还不知弘福寺那边的情况如何,南弘修答应了她要救唐婉婉出来,只是不知他一个人能不能应付得了三皇子?
唐昭夜一路想着事情恍恍惚惚地出了宫,连侯府的马车从身边经过都未曾察觉,还是她爹趴在车窗子喊了她一嗓子,她这才惊觉回头,瞬间大惊失色。
“你不是上山礼佛去了,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你压根就没去,又在诓老子的!”嘉胜侯说着已经下了马车,直奔她而来。
唐昭夜万万没有想到,有生之年,她堂堂永乐坊一霸竟然会被自己亲爹在人来人往的长安街道上,像是过街老鼠一样追着打。
昨晚上她快马加鞭地一路奔赴长安,已经是累得筋疲力竭,才跑了半条街就被她爹给抓住,拎着她的领子便给提到路边罚站。
“给老子站好!说,干什么去了!”
既然答应了皇上,决不能将书信的事情说出去,那她便不能不信守承诺,于是心一横,道:“女儿答应了别人,绝不能说。”
“那你答应的那人是谁总能说吧?”
“也不能。”
“我看你是欠抽!”
嘉胜侯以为她是去了春香楼胡闹,还不惜借着她姨母的名头,诓骗家里人。他们家素来教育子女不许骗人,要对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负责,所以登时嘉胜侯便暴跳如雷,真的去摸别在腰间的鞭子。
虽说长安繁盛的街道上四海九州的人来来往往,每日都有许多热闹瞧,不过像老子当街打闺女这种好戏还是鲜少能看见的,于是吸引了不少路人驻足。幸而民风开放包容,不然早就有人去知会金吾卫了。
唐昭夜投给她爹一个眼神,似是再说:完了吧,您看这下人丢大了。
她爹放在腰间的手也是一顿,刚才情绪上来差点就没忍住,现下也觉得有些丢人,可如今是进退两难,这么多双眼睛在看着,他总不能装作无事走开。
有看客等得不耐烦,在一旁催促着。
“到底打不打了,我们还等着呢!”
就在唐昭夜酝酿着,打算一晕了之时,从人群中传来一声高喊。
“侯爷且慢!”
唐昭夜忙看向这个敢出面阻止的勇士,只见来人金带玉冠,身着华丽锦服,直愣愣地便拨开人群走了过来,他生得与三皇子有些相像,只是眉眼始终带着温吞笑意,面容和善,很容易就将他们分辨出来。
这人正是越皇贵妃所出的大皇子,宇文真。前些年已经被封为怀王,独自立了王府。
素来听说这位大皇子是个敦厚温良的性子,往日里即便是对待王府里的下人都十分和气,故而朝堂上下对他一片赞誉。
且不管他是真的贤德,还是装得贤德,唐昭夜觉得总归是今日自己不用再挨这顿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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