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薇直直地盯着他看了大半日的时间,到了晚上,外边有人送晚饭进来,叶靖轩不许别人打扰,他亲自端着盘子,一勺一勺过去喂。阮薇突然抬手抓住他的胳膊,开口就问:&ldo;我的腿……&rdo;
她一下子清醒了,可是还像当年那个傻乎乎的小姑娘,出了事自己都不敢去看。
叶靖轩笑了,知道她这才算彻底缓过来。阮薇被他笑得不知所措,坐在那里脸色不好,他看着就心疼,伸手抱过她,吻在她额头上,轻声说:&ldo;腿没事,你动动看。&rdo;
她总算舒出一口气,抬头往四周看,知道自己在医院,她看出他还在咳嗽,问他伤到什么地方,叶靖轩摇头,示意大家都平安。他让她开口喝粥,慢慢喂进去,阮薇忽然想起当时的场面……他救不了她,执意留下,于是她一边喝粥一边眼睛又红了。
阮薇最了解叶靖轩不喜欢她流眼泪,她在他面前也不想太软弱,所以她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可是叶靖轩放下碗,静静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说:&ldo;阿阮,哭吧。&rdo;
他不忍心再逼她,这些年她心里压了太多事,哭出来就好了。
阮薇瞬间泪如雨下,她以为自己早就百毒不侵,可叶靖轩一句话就能戳破她所有防线,她从来争不过。
她总算哭得痛快。
他拿了一整盒纸巾过来,阮薇哭,他就陪着给她擦脸,最后扔了一地纸。阮薇哭得晕头转向,什么都忘了,只记得揪着他的手,一个劲地和他说&ldo;对不起&rdo;。
这一切事故的起源都因为她当年出卖叶靖轩。
他什么都不说,不劝也不哄。
可惜好景不长,男人都有个逃不过的弱点,最见不得爱人流眼泪。叶靖轩实在不能免俗,这简直比砍他还难受,最后他担心她哭过劲身体都坏了,出声吓唬她:&ldo;好了,再哭不给饭吃!&rdo;
这下阮薇哭笑不得,她含着眼泪自己擦脸,总算控制住,又向他伸出手。
他有些无奈,小时候阮薇不懂事,人小个子矮,只能站在秋千上这样等他抱她下去,如今都一样。
他抚着阮薇的侧脸,把人按在怀里,她总算踏实下来。
两人坐了一会儿,叶靖轩身上总有烟草的味道……坏毛病越来越多,阮薇低头闷声笑,掐他胳膊说:&ldo;医院里你还抽烟。&rdo;
他也笑了,不说话,慢慢拍着她的后背,很久之后才长出一口气,告诉她:&ldo;腿上的伤口肯定有点疼,不过这次是外伤,忍一忍就好了。&rdo;
她试着动动,果然发现左腿还有知觉,这才放下心。叶靖轩又让她吃饭,阮薇什么执拗都没了,自己接过碗,一口一口往下咽。
晚上的时候,叶靖轩出去找医生谈了一阵,他回来看到阮薇还不困,看看她的腿说:&ldo;明天我们就回去,医院再舒服也不如家里……对了,这次医生给你的左腿照过片子,仔细检查过,确认你的骨伤早就愈合了,完全可以好起来。&rdo;
阮薇的左腿行走一直不太正常,但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心理作用,她基本都清楚,靠在枕头上想了想和他说:&ldo;我那会儿还小,有希望,养父带我去过不少医院,都说我当时才十岁,就算伤到骨头也容易长好,可……我后来走路还是有障碍,试过康复训练,怎么努力也不行。&rdo;
叶靖轩笑了,看她额头上有磕破的伤口,还贴着纱布,他帮她把头发拨开,又离远一点看看她的脸色,总算满意了,和她说:&ldo;身心失调导致的行走障碍,一定会好的,慢慢来。&rdo;
阮薇低头握紧他的手,过了一会儿才回答:&ldo;我习惯了,无所谓的,只要能动我就知足了。&rdo;
她是想安慰他,这条腿的事成为叶靖轩的心结,可她的伤是心理因素,什么治疗都不见效。
叶靖轩示意她多休息,别乱想,让她躺好。阮薇不松手,握着他才安心,渐渐感觉不太对劲,又听见他还是咳嗽,她突然明白过来,问他:&ldo;你是不是……你发烧了?&rdo;
&ldo;嗯。&rdo;他一点都没当回事,坐在她床边,&ldo;有点感染,都是小事,吃药就好了。&rdo;
她挣扎着起来要说什么,叶靖轩实在没办法,做了个嘘的动作,把窗帘都拉上,走回来守着她说:&ldo;先顾自己,好不好?别再让我担心了,好好休息,快点好起来。&rdo;
阮薇只好躺回去,叶靖轩也觉得累,他看了她一会儿,俯身趴着,刚刚好就在她身侧。
她轻轻抱住他的头,手就放在他脸旁。
病房里格外安静,忽然什么都远了,只有他们两人,离得这样近。
谁也不知道下一秒生死,起码这一刻,他们还在一起。
叶靖轩闭着眼睛,侧过脸吻她的指尖,他喜欢叫她阿阮,温柔到让人心里发暖。阮薇&ldo;嗯&rdo;了一声答应着,感觉到他咳嗽得很厉害,一直不舒服,她一下一下地抚着他的头发说:&ldo;睡吧。&rdo;
他也已经筋疲力尽,这么久,提心吊胆的人不是只有阮薇一个,敬兰会里暗流汹涌,多少心机阴谋他一力承担,累过、苦过,也恨过,可人总有死穴,阮薇就是他的死穴,他必须把什么都挡下来,才能让她安安稳稳开花店。
叶靖轩忽然想起什么,很轻地说了一句:&ldo;我从来不信你会把芯片的事外传,那只是……&rdo;他声音有些不自然地放低,&ldo;我忍不住想来找你的借口。&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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