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河迟疑了一下,忽然有种被抽查作业的感觉,他短暂地思考了一下,慎重地说:“我已经给双涛的负责人打过电话了,明天我回公司一趟。”
袁秋柏被围巾挡住小半张脸,唯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平静地看着他,“你还记不记得两年之前,双涛的管理层就闹出过一次乱子了……但是当时我们根基还不深,动不了公司元老,所以那件事最后就轻轻放过了。”
李易河点了点头,替她整理了一下围巾的边角,“记得。”
“之后这几年他们行事作风明面上都小心了很多,我也一直没抓到他们合适的把柄,这次倒是误打误撞……但是你这么直接找上他们,双涛管理层那边估计会察觉到什么。”
李易河也知道自己行事冒进了些,目光看天看地,就是不跟袁秋柏对视,他低着头说:“这不是正过年吗……?”
袁秋柏目光静静地垂下来,“我年前离职的事估计也传开了,小李总,他们是在试探你呢。”
自从五年之前李易河对公司的事逐渐上手以后,袁秋柏就不再以“小李总”这个称呼喊他了,这时再提起这个称呼,李易河动作顿了一顿,心里也起了些波动。
“我知道,”看着那双清凌凌的眼睛,他忍不住用手背轻轻蹭了蹭袁秋柏柔软的脸颊,“我明天会好好处理这件事。”
其实袁秋柏也不是不能理解李易河的想法,他总是太容易心软,为别人考虑过多,大概是从小出自富贵之家的缘故,李易河对权利和财富并没有太大的渴望,反而正义感颇为强烈——跟唯利至上的袁秋柏完全是南辕北辙的性格和作风。
她又想抽烟了,但是因为一路被李易河盯着,袁秋柏始终没能找到机会偷偷买包烟。
“你生气了吗,秋柏……?”走出一段路之后,李易河还是按耐不住忐忑的心情问道。
他的声音里透露出几分紧张,比起能否抓住“双涛”的把柄,李易河其实更在乎袁秋柏会不会对自己失望,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的选择是错的,但是心底仍旧希望得到袁秋柏的认可。
“没有。”袁秋柏注视着他那双即使在黑夜里依然闪闪发亮的眼睛,其实她并不讨厌李易河柔软的性子。
毕竟这世上最难能可贵的,就是赤子之心。
烟反正抽不着了,袁秋柏轻轻握住了李易河的手,她看向李易河怔愣的神情和突然暴红的耳根,心想这别扭的性子倒是多年未曾变过,“走吧,我们回去整理一下双涛这几年的资料,这次是个好机会——让他们好好想清楚李氏的话事人究竟是谁的机会。”
作为一把刀,理应为持刀者扫清前路的障碍。
这次动手,不仅仅是为了敲山震虎,更是为了让他们明白——即使自己不在,李易河依旧对李氏有着稳固的掌控力。
第15章
回去的路上,袁秋柏闭目养神,她一向习惯走一步看十步,在心里一遍遍模拟明天的简单流程,李易河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侧头看她一眼,以确认袁秋柏的确正待在自己旁边。
两个人回去之后加班加点地梳理了近两年来双涛的财务报表,只睡了三四个小时的觉。
第二天早上,袁秋柏披着毯子,看着熬了个大夜后依旧神采奕奕的李易河,平静地说:“小李总,这一次我就不跟你一起去了。”
李易河抬眉,有些难以置信地看过来,袁秋柏察觉到他一下子失落起来的情绪,注视他片刻后,从毯子下面伸出手,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说:“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这话听起来简直像是妻子嘱咐将要出门的丈夫,李易河眼睛睁大了,一缕卷曲的黑发从耳边滑落下来,荡起一个柔软的弧度,俊美的脸上不自觉地带上微笑,美滋滋地说了几声好。
他意气飞扬地走出门,走出楼下大厅后还对阳台上的袁秋柏用力挥了挥手。
袁秋柏目送李易河离开,她简单收拾了几样东西以后打车出门,先是去商业街买了两包烟和几样点心和白菊花,当司机师傅问她接下来要去哪里时,袁秋柏迟疑片刻,“去南市中心医院吧。”
她想起快要吃空的药盒,打算再去买点药,市面上大部分抗抑郁药物都是处方药,普通药店里买不到。
袁秋柏熟门熟路地走进邱炬办公室时,里面还有另一个医生,看上去三十多岁,跟邱炬年纪差不多。
两人似乎争执着什么,袁秋柏只听到一句那个陌生的高大男子暴躁地问:“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老高,你也知道我手不行……”邱炬不慌不忙地说,他的话说到一半就止住了,因为从余光里看到了安静站在门口的袁秋柏。
袁秋柏的到来打断了两人的争执。
高医生“啧”了一声,闷闷不乐地从邱矩办公室离开,袁秋柏瞥了一眼他的胸前的胸牌,是心外科的医生。
临床方面的医生性格确实更“急”一些,或者可以说是雷厉风行,跟性子慢悠悠的邱炬放在一起难免会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邱炬不太好意思地跟袁秋柏打了声招呼,俊秀的脸上满是无奈。
“邱医生,你的手受伤了?”袁秋柏瞥了一眼他一如往常揣在白大褂口袋里的右手。
“没什么,就是以前受过一点伤……”
袁秋柏眼神微微变了一下,她很敏锐地察觉到邱炬话里的纠结和遮掩,“被病人家属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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