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至清晨,露重气低,重伤不醒的贺玲兰被冷得全身忍不住痉挛也没有醒来。
迷雾散去,朝阳升起,晨曦洒落,人间又迎来新的一天,精彩欢笑继续,痛苦悲哀亦然如此,共生一地球,人类的悲欢离合向来不相通。
苏默躺在柔软的床上,眼睛睁着,望着窗外久久没有动弹,不知在想些什么,也许什么也没有想,只是看着窗外放空自己。
于她而言,新的一天没有新气象,只有无穷尽的麻烦与斗争,短暂人生,痛与恨在此极致放大。
顾丽在外边敲门,未待苏默开口,便推门进来,直奔床前,一脸的焦急神色,欲言又止,一副想说却又不知当不当说的为难样。
苏默挑眉深不解,不紧不慢地从床上坐起,问道:“一大早就这么慌慌张张的,怎么,厨房被你烧了?”
以她对顾丽的了解,她的神色能够如此慌张,无非有二,一,遇到了十分棘手且搞不定的事情,二,这件事情与她有关。
“他……”顾丽思索再三,蹙眉慨道:“来了。”
“他?”苏默一脸迷惑,站起身,往窗边走去,边走边忍不住出声问道:“他是谁……”
话未完当即戛然而止,不用顾丽开口说明她口中的“他”究竟是何方人物,她已经看到了一身傲骨站在她家门口与众人对峙着的皇甫爵,身边还有他那形影不离、能力非常出众的特助赖安。
无利不起早,商人的本质是追逐利益。
苏默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哪些尚未被榨干的价值值得皇甫爵如此大动干戈地惦记着,先是送来被他折磨得只剩下半条命的贺玲兰,今日又自己找上门来。
“默默,这……该怎么办?”顾丽站在她的身旁,神色不善地看着大门前的皇甫爵,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来的,总会来的,躲是躲不掉的。”
“你要下去见他?”顾丽惊讶得说话声瞬时变得尖锐,一脸的不赞同与不可置信。
“追根到底,他也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人生在世,能躲一时,却不能永远躲躲藏藏,人家都堵到家门口来了,我这做主人的,若避而不见,岂不失了风度。”施害者都能厚颜无耻地一再出现在她面前,她这个受害者若是整日过着东躲西藏、居无定所、流离颠沛的生活,岂非笑话!
“他不是人,他就是一王八蛋,见了他会变得不幸,你不要去!”
“去与不去,向来由天不由人,逃避是弱者之思,我不屑想也不屑做,人生短暂,躲躲藏藏非明智之举,既然他皇甫爵都有胆量逼上门来,我又何须怯弱退缩,错的人,从始至终都不是我,不是吗?”
“可是……”顾丽还想再劝,苏默却不给她机会,直接打断她。
“没有可是!”苏默非常坚定地看着顾丽,“与其坐以待毙、终日惶恐、任人宰割,不如直面痛击、放手一搏以一劳永逸。”这样无休止的纠缠,她真的过够了!
顾丽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沉默地看着她,她心知苏默所说在理,但莫名的,她就是不想让她去见皇甫爵,仿佛皇甫爵比洪水猛兽还要可怖千万遍,恍若她去见了,便一定是遍体鳞伤地回来。
两人对看着,苏默拍了拍她的肩膀,若有所思地迟疑道:“逃避……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之一,越是逃避,事情越是变得棘手,一拖再拖,解决之日也会变得遥遥无期,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无非是担忧我对他会旧情复燃,再一次栽在他的温柔乡、糖衣炮弹里。
可是丽丽,人在经历风雨后总要学会成长,人生不是只有情爱,我去见他也不是因为对他余情未了,四年的跌宕起伏,足以让我成长,也足以让我看清许许多多以前看不明白的事情。
所以,不要瞎操心我的事情,多关心关心自己,好吗?”
顾丽一看自己劝解不成反倒被她说教一通,心中除了苦涩还是苦涩,赌气自哀,“你每次都这样!既然这么嫌我多管闲事,那你当初为何还要救我,你那时就不该救我,让我听天由命、自生自灭多好!”
“我在跟你讲道理,你偏要胡搅蛮缠,顾丽丽,你是不是皮痒了欠抽?”
“我明明是在有理有据地驳斥你的荒谬,哪里是在胡搅蛮缠了?你血口喷人!”顾丽不服气地看着苏默。
苏默神色黯然,无奈说道:“真是胡言乱语!无理也要占三分,我说不过你,我认输,我把刚才说过的话收回,行了吧?!”
“不行!”顾丽冷傲地一语回绝,心里的小算盘拨得极快。
“那你想怎么样?”
“你不准去见皇甫爵,把事情交给我,我替你解决。”顾丽趁机提出自己的条件。
苏默往旁跨一步,与她错开距离,假意思考半晌,随之冷然道:“那你还是自己待在这里吧……”
“我生气了!”顾丽嘟起嘴,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起来确实是生气的模样。
苏默静静地看着她片刻,无声叹息一下,就在顾丽以为自己没有任何攻击力的“威胁之语”起效时,苏默却一反常态地顺着她的话,说道:“既然如此……那你自行在这里生闷气罢了,等我把事情解决了再上来哄你。”说罢,毫不犹豫地走出房间。
顾丽被苏默乍然而来的反应怔得愣在原地,等苏默的身影快要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才猛然回神,无可奈何地用力跺脚,气愤地喊道:“默默!”
看着苏默绝然离去的身影,顾丽神情十分复杂,有悲愤,有无奈,也有心疼……
苏默不听她的劝说,强行去见皇甫爵,她自然也不会遵循苏默所言,顾自留在这里,她们本是同生死共患难的挚友亲人,如此艰难的局面,她岂会让她一人去面对。
故而,就在苏默的身影彻彻底底地在她的视野里消失时,顾丽步伐坚决地随其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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