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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雅很少插手孩子的事情，一向是自由放养，要什么给什么，物质、精神都给予充分，但不插手不代表什么都不清楚。温雅看了眼赵嘉原这次开学大考的成绩单，过了一会儿，手头上继续忙自己的工作，一边问赵嘉原这次考试考差了的理由。“为什么不光是英语考差了，连数学、物理都考差了是为什么？”赵嘉原站直了身子，“就没考好啊，下次——”温雅抬起头，“你知不知道，从上学起，你数学从来没差过，这是你第一次考差了。”赵嘉原愣住了。温雅看着他的脸，语气不轻不重地说：“现在你是靠这个家吃好喝好玩好，要什么有什么，且不需付出，你不好好珍惜机会利用好，日后时间一到，你身上但凡没有一点价值，你看看你能怎么活？不管是在哪个家，都不养废物的，你也知道。”赵崇生眉头一蹙，“温雅，你好好说，怎么说这个——”温雅脸上没表情，“赵嘉原，你明白了吗？”赵嘉原明白了，又不明白。明白的是温雅说的话，不明白的是温佳妮的事。一天没搞明白温佳妮的事，学习什么的都进不了脑子。针对温佳妮的“暗恋”，赵嘉原的同桌给了他一个大概挺靠谱的答案：厄勒克特拉情结，俗称恋父情结。同桌说那天开学考试监考英语的男老师，上一届高三就有一位女同学暗恋他。那位同学貌似有恋父情结，和男老师从高一相处到高三，情愫悄然滋生。至于为什么知道是恋父情结，是那位女同学找校内心理医生时，大概是被哪个同学无意发现了，大嘴巴一传十、十传百，一下子全校都知道了。为了保护那个女生，男老师申请停职一年，待那位女同学高三结束才回来任职。同桌又说，恋父情结，不是因为父亲太好，就是父亲太糟糕。一些女生心理的缺陷，往往都能在父亲这角色身上找到蛛丝马迹。[1]对佳妮表姐的父亲，赵嘉原一点印象都没有，只知道那是个久卧在床的病人。赵嘉原觉得自己怕是魔怔了，想这些不该想的东西，可谁叫他过目不忘，那日记里凡是写得漂亮的句子，他是记得一字不差，害得自己总忍不住想——漂亮，漂亮，真漂亮。漂亮可人的佳妮表姐，怎能喜欢姓郑的老男人？从温雅的工作室出来，赵嘉原被放在地上的吸尘机绊了一跤。佣工听到声音，从里间出来，忙忙收拾。赵崇生从后面一巴掌扫了过来，“走路你都能开小差，你脑子里装的什么？”想什么呢？自然是想佳妮表姐。想到他整个人都不大正常了，意识到这个，赵嘉原便暴躁起来，佣工没来得及收拾的水桶，他一脚踢翻。污浊的水全倾洒在昂贵灰白的地毯上、溅上他的裤脚、鞋面。佣工脸色一慌，手忙脚乱地清理。“赵嘉原！”赵崇生随手抄来东西就要揍他。赵嘉原抱头蹲下，冷静了几分，看了眼佣工，烦躁地挥挥手，“你先走吧，这跟你没关系，我来弄。”佣工一脸难色，在赵崇生许可后离开了。赵崇生抬脚踢了下蹲着的人，“你妈说你几句就这样了？还不能说你了？又没骂你。”“妈随便几句话，抵过你一万句废话，杀伤力百分百。”赵嘉原卷起湿哒哒的地毯，直接塞进水桶里，拎着出去。后屋小院子里，赵嘉原丢下桶，哐当一声后，紧随而来的是风雨声。在屋顶、窗户上敲敲打打、呜呜叫嚣，沿着心头上干燥的缝隙钻进他心里。那阁楼天窗里的雨打枝叶、雨声匍匐夜晚的好景色是如何得漂亮，他不能够再去想了。再过几天，就是国庆节，一周的长假，举国欢庆。就在节日的前一天，温家大宅前前后后都空了。一大家子的人抢着要陪老爷子去京都，美其名曰是“陪着”，实际上各有旁的心思。老爷子早年是在京都混的，名声威望都是有的，乃至现在，也还是有的。结交认识的，不乏京圈内儿的名士与贵人，譬如京都的赵家。温雅在京都也有酒店。这次去京都，老爷子是特别点名要求她跟着过去。温雅过去了，二姑姑便赌气不去了，也不许女儿去。本来也不许二姑父去的，只是说不动了，也不大能说这个男人了。佳淇、佳雯从封闭式的女校放假出来，各自都有娱乐的行程。家里的很多孩子都放假回家了。除了温佳妮。除了赵嘉原在心里头贫乏地念一句“她果然没回来”，没旁人再关心、在意温佳妮是否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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