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樾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下:“昨天晚上的事,你再想想清楚,有没有遗漏的细节?”黎信杵在原地,把他见到的每一个人的表现都仔细回想了一遍。“没有。”“你觉得是谁?”黎信诚恳道:“明面儿上有最大嫌疑的人的确是林非言。”秦樾还有些疑虑,此刻也直接抬上桌来与黎信讨论:“我是觉得……要是他只是为了破坏寰宇的一次交易,让寰宇遭受一点损失,何必这么大费周章?不值得。”黎信道:“钟少辉说的也有一定道理,很有可能是因为他事前不清楚寰宇做买卖的规矩,不知道会那么容易暴露。”“你认定是他了?”“我没有这么说。”黎信的意思秦樾懂了,他闭上眼睛用手指揉了一会儿太阳穴,问道:“让你们找的人找到了么?”黎信道:“还没有消息。”“继续找。”秦樾顿了顿,“另外,把在利比里亚的人全都撤回来。”“撤回来?”秦樾也很无奈:“我已经把我知道钟少辉私卖军火的事情透露给达叔了,他既当时没有要处置钟少辉的意思,那就一定会帮着钟少辉收拾烂摊子,我们就更不可能再找到什么把柄了。不要浪费时间,让他们都回来。”黎信全程参与了秦樾的计划,也知道这其中的不容易,他很不甘心,替秦樾不甘心:“老板,你不该回来的,更不该在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就亮出王牌。要是你在利比里亚拿到了证据,不给钟少辉和达叔反击的机会,一举把此事公布出来,达叔也保不了他。”“我若是不把这事说出去,达叔不会放人。我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他就知道我没有证据了。但此事是钟少辉有错在先,我又已经窥探了几分,达叔要维持我和钟少辉的平衡,不得不卖我个人情。”黎信愤懑道:“天平终于要被破坏的时候你却放手了,就为了林非言?他对你来说,真的有这么重要?”黎信只是随心的一句话,却猛地让秦樾捕捉到了些头绪。他也曾经听到过类似黎信最后一句的疑问,当时他就觉得这个问题来得突然,只是没有多想。现在再想到,更觉得这个问题来得蹊跷。那出自冉东之口——“林非言对你来说,有多重要?”承诺冉东的话……倒是不无可能。动机和手法全都合理。秦樾越往细里想,越觉得是冉东的嫌疑极大。他跳过了黎信的问题,直接道:“你先出去吧,把冉东叫来。”顿了顿,秦樾又加了一句,“让他现在就过来。”黎信等着秦樾的答案,没想到等来的会是这句话。他的唇张合了两次,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到了最后还是只说了一个“是”字。黎信出去了,秦樾便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小憩。他并不太担心面对冉东,相处多年,冉东的为人秦樾有七八分的把握,倘若真是冉东做的,他觉得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从利比里亚赶回来到现在,秦樾都还没来得及休息,趁着这个空隙,可以养养精神。浅眠了些时候,敲门声响起。秦樾瞬间打起了精神:“进来。”西装革履的冉东推门而入。“你来了。”秦樾跟平时一样和冉东打起了招呼,“喝点什么?咖啡、茶、果汁还是红酒?”冉东也毫不怯场地在秦樾对面落座:“上班时间找我过来,不会是为了请我喝东西吧?”“那就两杯咖啡好了。”秦樾说着就让黎信去准备了,然后平和地对冉东道,“我们很久没有好好聊过天了,想跟你聊聊。”冉东笑了一下,虽然那笑容并不好看。“聊什么?”秦樾做出了倾听者的姿势:“聊你瞒着我的事。”“你猜到了。”冉东这句话用了肯定的语气,“我也猜到了,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个。”秦樾抬了抬手,示意他继续。“是我做的。”冉东没有做任何辩驳,一口就把罪名坐实了,“想问什么就问吧。”秦樾没有立即开口,而是等黎信把两杯刚泡好的咖啡端进来之后,才问道:“他什么时候找上你的?”这个“他”,指的正是钟少辉。第一个问题,就问到了核心。“你们死里逃生没多久。”冉东放了两块糖到咖啡里,用精致的小勺子搅动着,“他已经计划好了,说就当还他一个人情,从此我们各不相干。”对秦樾,他也不打算有丝毫隐瞒。秦樾看起来很轻松,好像真是在跟老朋友叙旧一般:“当年钟少辉救了你一命把你带入了寰宇,这个救命之恩你从来没有放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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