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凌云悦对这个时代最不满意的,那绝对是交通不便,两人一大早出发,到县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这还只是走了探亲的一小段路程,后面紧跟着的还有几天的火车要坐。
幸好他们所在的县城不是始发站,火车经过这里的时候正好是晚上,所以时间上是来得及的。
春运,这是一年一度的铁路的大考。即便到了现在那也是一大难题,作为国人最看重的节日,自然是到处人满为患的。
县城的火车站比较简陋,有职工在火车站门前清扫积雪,以保证旅客的出行安全,其他的管理也没有那么严格,候车室里全是旅客还有送行的亲人们。
火车站台那边人不算多,进入站台送行也是需要买票的,大多数人家都不会花这个冤枉钱。
凌云悦和邹思康并没有打算在候车室这里等,他们直接检票去了站台等着。
这个时候的火车凌云悦上次下乡的时候已经见识过了,这时候大多是蒸汽绿皮车,唯一的特点就是条件差、速度慢,但对大多数人来说,火车票仍是奢侈品,春节主要都是知青们回城探亲。
春运期间上火车都要靠挤的,满满当当的车厢里,有时候厕所都站着人,条件虽然不大好,但挡不住人们归家的急切心情,下乡一年半载的,拎着大包小包给家人的礼物,就盼着火车快一些到来,早一些到站。
随着火车呜一声到来,不一会一列绿皮火车缓缓的往这边驶来,火车还没有停下来,原本还在候车厅里的众人一涌而上,全部往站台这边挤,凌云悦看着有点头皮发麻,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这边火车刚停稳,火车上的人还没有来得及往下走,就被人再次挤了回去。现场一片混乱。
“大家别挤,先下后上,让别人先下来,这火车在这站停留的时间足够,大家不用挤。”工作人员在一旁边艰难的维持秩序,可惜没人听他们的。
“哎呀,你们别挤啊,我要下车,我到站了。”一个婶子走到门边,刚准备下车,就身不由己的被人带回车厢里去,欲哭无泪。
“爸爸,妈妈呜呜呜。”现场到处都是孩子的哭闹声。
“孩子,谁家孩子丢了?可别顾着上车了,快找找自家孩子吧。”人群中有人喊着。
“哎哟,别挤了,别挤了,里面走不了。”
“谁拉我的行李,快放手。”一个大叔头顶托着一袋行李,艰难的走着。
唐红玉他们也在这其中,他们这样的家庭要买卧铺票还是比较容易的,根本不需要提前订购,三人本来还在站台上等着,谁知火车一来,人群蜂拥而至,他们便被冲撞开了。
唐红玉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景,上一次过来的时候还是老顾直接把她送上火车的,而且那时候没有这么多人,她唯一受的苦就是当初来到地方时坐的牛车,所以这会也傻眼了。
顾兴拿着两大袋的行李,本来就举步维艰,这人一多,就什么都顾不上,一边护着行李,一边喊着唐红玉。但他这会就站在火车门上,他不得不被人群推着往前走。
苏小青在一旁紧紧的抓着顾兴的衣服,倒也没有掉队。
邹思康皱眉地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他拉着凌云悦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凌云悦虽然疑惑,但实在不想跟人往上挤,便顺着他走了。
现在的火车都是能开窗户的,邹思康来到火车卧铺的窗外,这里明显人少了不少,他抱起凌云悦往火车窗户里放进去。凌云悦没想到还有这个操作,看了看那边密密麻麻的人群,觉得这样也可以接受。
等她安全落地后,邹思康便把装样子的行李也一并递给她。
火车上其他人看到这场景也不意外,这场景倒是不少见,加上此处是卧铺的地方,大多数人都不想多管闲事,能安全到达地方就行。
凌云悦看了下火车离地面的高度,有些担忧。都到肩膀了,难度不低啊。有些怀疑地看向邹思康。
只见邹思康向前两步助跑,借着过人的臂力支撑便爬了上来。
火车上到处都是吵吵嚷嚷的声音。一片狼籍。
邹思康带着凌云悦找到自己的卧铺,这是一个六人铺的小房子,还带着一个小窗户,看着地方不大,但是比硬座好太多了,位置的好坏都是靠对比出来的。
此时房间里已经住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看起来是一对年轻的夫妇。穿着都不俗,像是家境不错,男人正在右边下铺的位置看着报纸。
邹思康买的是左边下铺和中间的铺位,而那个年轻的女人此时正大喇喇地坐着他们的床铺,看到有人进来,有些不屑的看了一眼,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这能忍?凌云悦也没有废话,对于这种不自觉的人,就别指望她能好好说话。她转身出门,没一会就带了个乘务员回来。
“同志,请你出示你的车票。”乘务员对于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进来就找人查票。
于素素没想到对方不按常理出牌,居然一声不吭的就找乘务员,她还以为那个女人走出去是妥协了。
“你什么意思,你知道我是谁吗?让你们领导过来,我要跟你领导说话。”看着门外已经有不明所以的人停留观察了,于素素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趾高气扬地说着。
一旁的男子高志才拉了拉于素素的手,一边说道:“不好意思,两位同志,这是我们的车票,刚才不知道这是两位的位置,我爱人就坐了一会,真是抱歉,往后几天咱们就是同一个车厢了,要有什么事就招呼一声,能帮我一定帮。”
凌云悦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说得倒是好听,早干嘛去了,现在才说不知道。“这位同志,你说的对,不过出门在外,还是注意点好,毕竟也不是谁都像我们这么好说话的。”
高志才脸色僵了僵,他没想到对方这么不给面子。一时有些下了台。
乘务员核对了车票,见没有什么问题便回去了。
于素素不情不愿的回到自己右边的铺位上。嘴里还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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