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特东部,怀特女爵府邸。
画室一地碎布,到处都是精美的华服。
美姬拿起一件米色裙子往人体模型上一套,说道:“这条裙子多加几层,不要亮片。”
然后把这条裙子“嗖”地扔到一边,拿起了下一件薄荷绿的裙子:“不用看了,这条去掉所有装饰,修成h型,不要这些纱,不要……”
萨拉丁抓住她的胳膊说道:“够了,不欣赏我的设计就不用敷衍我了。”说着开始整理裙子,他要回染坊好好构思他的设计。
昨晚女爵走了以后,他有些忐忑,不知那些设计是否符合贵族妇们的审美,于是拉美姬试衣服。
试到大半夜,吃完早饭,又继续改,现在已快中午,萨拉丁理解她的不耐烦,然仍有些伤心。
美姬觉得自己虽然只是动动了嘴,但却累得要命。
她靠着桌子看画家把那些衣服精心折叠起来,从昨晚开始这家伙就一会嫌她长得不够高,一会嫌她身材没有女爵好,还不如人体模型。
拉她试衣服,又不停质疑她的眼光,一口气连着抱怨了三小时,直到他俩都招架不住倦意,各自去休息了才算完。
她从昨晚忍到现在,看了一眼衣架,还有十几条裙子,还没有修改。
现在他们两人都不在染坊,不知那些工人们怎样。
现在赶回去,就是最快的奔鸟龙,也要一下午,一天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她本打算连夜赶回去的,就算是在染坊试衣服,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焦虑。
“剩下的衣服,我们去染坊试吧。”她稳定了一下心绪。
“不劳美姬小姐的大驾,我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画家,甚至没有学过专业的服装设计,不配给你们这些小姐太太做衣服,你心里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吧?”萨拉丁把一条裙子放进箱子,还想说什么,见美姬有些伤心地看着他,他立刻收住了话头。
“抱歉,我可能太在意这些裙子了,我不是……”他回想起自己说得那一连串的话,他一看到他的作品就忘记了一切。
“我知道,我们只是太在乎女爵了,都想帮助她,把这一切做好,”美姬走过去抱住他的腰,“可能也有一些对女爵的嫉妒吧,因为她,你从画家变成了一个服装设计师,还设计出这么多令人惊讶的漂亮裙子,我忍不住不去想,你也许过去有过很多女人。”
萨拉丁吃了一惊,抓住美姬的肩说道:“我没有很多女人,我只是个穷画家,谁能看得上我呢?我帮女爵设计衣服只是想获得她的欣赏,也许她愿意给我个差事,这样我就可以,我就可以……”
美姬目不转睛看着他,等着他把话说下去。
“我这样做都是为了能和你在一起!”萨拉丁紧紧地抱住美姬,他不知道自己那些自以为是的自卫与反击,会让美姬陷入痛苦之中。
他决心再也不发那些莫名其妙的火,绝不让美姬有一丝一毫的委屈。
美姬把头靠在胸口,闻着他身上染料的气味,他没变,并没有攀上了女爵,就看不起她。也许是最近大家都承受了太大的压力,她才这么容易胡思乱想吧。
“你说得对,那条薄荷绿裙子的确更简约更好看,我们立刻回染坊,接着改,你说的一切都是对的。”萨拉丁捧住她的脸,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更加麻利地收拾起裙子来。
美姬正与他一起整理,这时仆人来报:“福斯特公爵请萨拉丁先生过去。”
“急吗?不急的话,我得先送美姬小姐回染坊。”萨拉丁问道,去公爵家会经过拜涅。
“是去参加一个今天晚上的晚会,”仆人说道,“那么我让对方先回去了?”
“好的。”萨拉丁说道,思忖着难道有贵妇要试衣服?
“看来我们的设计师要出名了?”美姬一边打趣,一边拿了一个手提箱,帮他把两套正装和剃须刀等物装起来,转眼就为他收拾好了晚上的行李。
“没有的事,美姬,不管我去了哪里都会回到你的身边。”萨拉丁接过手提箱,顺势揽住了少女的细腰。
“不管我在哪里吗?”美姬笑着问道,他觉得画家特别爱说这种傻话,而她刚好又特别爱听。
萨拉丁看得出来这个女孩又想捉弄他,他毫不犹豫答到:“不管你去了哪里,我会一直找你,直海枯石烂。”说着,吻住了那两片俏皮的红唇,直到仆人来报车已经套好了,才意犹未尽地分开。
萨拉丁将美姬送到染坊后,看着工人们搬上箱子,簇拥着她走了进去,这才前往福斯特公爵府邸。
一到府邸便看到女爵穿着那条酒红色的裙子,乌黑油亮的长发随意地披散着,美艳不可方物。
福斯特公爵身材颀长,站在她身边,正指挥着仆人们把几个木箱搬上车。
“公爵大人,女爵大人,我就是萨拉丁,不知召过来有何事?”萨拉丁上前行礼道。
“有个挑剔的家伙,想看看你的设计,今晚你见机行事,决不能让女爵失了面子,懂了吗?”福斯特公爵看萨拉丁如此年轻,感觉他压不住场子,特意叮嘱道。
“是,公爵大人,”萨拉丁连忙说道。
当他们驾车行驶在西部的窄而陡峭的山路上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深蓝的夜幕,群星闪耀。黑色的峭壁下,西海的怒涛卷起白浪不停地扑打着悬崖。
萨拉丁只觉得他们在山路上一层层地绕着,但山顶上那座亮着灯的黑色别墅,似乎遥不可及。
“什么样的人,才会住在这里?”萨拉丁看着山顶不禁想到。
当他们终于来到山顶别墅,萨拉丁被眼前的别墅惊呆了。
这座别墅分明是整个山头开凿而成,沿着宽阔的墙面,黑色的礁石上雕着一个个索尔女神身边的神话人物,他们的身上以及滴水兽的口中都装饰着西海鲛珠。
在深蓝的天幕下,与灯火交相辉映,宛如不夜神宫。
一个穿着萨夫塔风格,十分花哨的衣服的仆人,领着他们进了这栋豪宅。
进门便是一个极大的泳池,约有二十几个各种肤色,穿着比基的女孩,或坐在岸边,或泡在水里,丝毫不嫌拥挤。
萨拉丁一进门便感觉十分热,好像回到了阿米,忍不住掏出手帕擦了擦汗。
他偷偷看了一眼福斯特公爵,只见他目不斜视地向前走着,一只手却悄悄拉住了女爵的手。
女爵也拉住了他,两人慨然的神情,不像是会客,倒像是奔赴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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