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畅回来的时候,刘昆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张畅进门的声音都没有把他惊醒。
你怎么躺这了,起来上床上睡。张畅叫刘昆。刘昆睁开惺忪的眼睛,打着哈欠:回来了?
张畅说:总得把你儿子喂饱。
昨天晚上两个人几乎没有睡觉。张畅第一次主动说她自己,从他的老家,那个冰天雪地中的小渔村说起,说到上学,说到工作,一直说的眼下,就像脱光了衣服的身体一样,他把压在心底深处,不愿翻起的那些事,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刘昆:这就是我。我的过去,就和我现在的身体一样。
这是张畅的诚意。第六感觉就告诉她,她面对的事不会轻易过去,这种如芒刺背的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他甚至感到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一旦说东窗事发,小马驹就是她最重要的牵挂。而能够托付的人,就是他血脉相连的亲人,所以他要把最真实的自己告诉他。
听完张畅的话,印证了刘昆对张畅的推断,自己身边这个女人,除了聪慧的大脑,漂亮的外表,更有常人不能及的坚韧和计谋。从她打定主意留在省城时,她就开始算计着自己的每一步。而她上升的每一步里,真真切切的都是用自己的身体做了交易。但是,按张畅自己的原话:只是相互利用而已。我打听到谁可以帮我实现这个目标,我都是自己找上门去,进门坦诚相待,出门各奔东西。
在这个过程中,张畅排除现金外的所有,凡是能留下痕迹的东西,她从来不贪,哪怕是很随意的小礼品。更不允许,为了一时的意乱情迷,留下所谓的证据。自己有了权,不就什么都有了吗?
之所以和老水共同出现在了别人眼里,是因为从那个时候起,张畅就有了悔意,厌倦了自己的这种生活方式,心里比谁都明白,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女人,走到正处级这个位置,已够引人注目了,再往上走,还能走到哪里?在基层法院工作的时候,张畅最大的兴趣,就是研究各种案例。在研究的过程中,她悟出了一个道理,不论采用什么样的手段,凡是干过的事,都会留下痕迹。反过来讲,不留下痕迹的办法,只有两个,一个是不要去做,另一个就是换一个完全不同的身份去做。所以,在很早的时候,她就给自己办了另外一个身份,在坚守从不参与和自己有关系的人与他人的权钱交易的同时,他把从这些人身上换来的真金白银,全放在自己另一个身份下面。这也就是王主任一行百思不得其解的原因。而这,也是张畅对刘昆保留的唯一一点秘密。
张畅之所以告诉刘昆,说白了还是为了自己心血来潮生出下的这个儿子。当然,也存了试探刘昆对自己真实态度的心思。凡事都要从最坏处去打算,假如说自己有一天真的进去了,那么这个儿子就是自己最软的软肋。同时,最放心的人也更应该是他的亲生父亲,
刘昆的烟瘾是越来越大了。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刘昆不刷牙,张畅是不会让上床的,更别说刘昆躺在床上抽烟了。看着躺在床上沉思的刘昆,张畅到客厅取来了烟灰缸和烟,放在刘昆一侧:想抽就抽吧。
刘昆点了一支烟,用力吸了一口,缓缓的吐出去,然后人家拿在手里,看着烟头上一缕清白的烟,不缓不慢的向屋顶飘去:那你的下一步打算是。
张畅说:我还能有什么打算?有打算有那个主动权吗?就是按你说的等着。既然扯进去了,不管是红头文件还是判决书,总会有一个的。
如果说,非要有个打算,那就是有了定论后安安静静的活着,一心一意的把小马儿养大养好,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如果有条件的话,回报一下父母的养育之恩,仅此而已。
看着手里香烟上越来越长的烟灰,刘昆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面,转身搂住了张畅,在张畅没有一点心理准备的前提下,突然就进入了,然后用所有的力量开始动作起来。那一瞬间,张畅有一种被撕裂的感觉,但是她没有动,咬着牙承受着。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对刘昆,她已经完全没有了主动权。
周六和周日,刘昆哪里都没有去,除了每天中午,去看一看小马驹,就呆在张畅租的房子里,两个人厮守在一起。当然,不管是张畅去喂奶,还是刘昆去看孩子,都要先看看外面尽量选择人少的时候才出去。
通过周五晚上的谈话,两个人似乎把话都说完了。对于张畅而言,做出这样的决定和选择是很艰难的。自从被谈话后,她似乎心静如水了,对于能够预想到却不能主动掌控的未来,珍惜眼下的每一天才是最重要的。而对于刘昆,想的却是张畅这个给了他登天梯的女人,你没有了过去,那种无所不能的自信。那么剩下来的,就是自己又该如何去呵护这个真心对待过自己的女人,想这些问题的时候,刘昆的心里甚至闪过一丝悔意,要不是当初心一软,听了张畅的话生这个孩子,眼下会有这么多麻烦吗?
周日下午刘昆要回西川,先是打电话给小吴告诉了自己要回去的时间,然后对张畅说:你新买的房子,手续是怎么办的,钱是怎么出的,还有多久能装修好。
张畅说:房子还是白玉茹家的,装修一应的事都是让白玉茹办的。这是我自己买的房子,肯定是用了我的名字。但钱还没付,只是交了个定金,和他们签了一个分期付款的协议,大概再过半个月吧,再透透气,就可以住了。那面还是电梯房,车可以开到地下停车场那种。
刘昆说:我下午要回去上班了,安心的等着吧,有什么事及时电话联系。你再想一想,买房子这里面还有没有什么漏洞,合适不合适。
张畅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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