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方予安真正踏上返回晖都的官道上,看着身后跟着的破风军,才真正意识到,他们是真的要回晖都了,回到方予安出生,长大,充满所有欢了回忆的定北侯府。
在晖都,方予安只能是方予安,而也许再也无法成为方教官了。但晖都始终是祖父和哥哥的根,方予安只是希望,她能不仅仅,只是方予安。
“予安,阿宁,前面就是晖都的城门了,你们俩不能再像个野孩子那样,快去找三婶,好好梳洗一番;还有你,方予安!说了多少次了,你要有点身为女孩子的自觉性,这里不是在定北军营,你怎么还穿着男装?快去给我换回去!”方予怀一路上不知为方予安和方予宁姊妹俩操碎了多少心,这两个妹妹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好了予怀,你总操那么多心干什么?让老夫什么心都操不上!”方弘翊在一旁‘不满’地说道。
“就是!哥哥管的真多,像个管家婆!我看啊,今后会有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你听你成日念叨啊?”方予宁朝着方予怀吐了吐舌头,熟练地躲在方予安的身后。
“方予宁!你别以为躲在方予安的背后,我就收拾不了你!”
方予安才不惯着方予宁,一个闪身,就把躲在身后的方予宁让了出来。“阿姐!”这下,方予宁整个人都暴露在方予怀的面前,躲闪不及,被方予怀一把抓住,狠狠地捏了捏方予宁的脸。
“哥哥!脸捏坏啦!”方予宁和方予怀在这边打打闹闹时,方弘翊却打马来到方予安的身边。“予安,别听你哥哥的,天下女子也不都是一个模样,你就是你,想怎么样都行!想穿什么衣服就穿什么衣服!祖父就觉得你穿这一身,特别的好看,比晖都里其他那些世家女子,都要好看!”
然而深谙女子间勾心斗角的套路的方予安,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什么奇怪的女人之后,才对着方弘翊说道,“祖父,孙女知道在您的心中,孙女定然是顶顶好的,但是像刚才那种夸人的话,回到晖都以后,祖父还是要少说啊,别孙女还没有回到晖都呢,就已经成为晖都贵女们的头号敌人了。”
看到方予安夸张的动作,方弘翊也忍不住四周查看一番,不确定地低声问道,“这么夸张?老夫的孙女本来就优秀,又漂亮,又大气,还英勇善战,这么优秀的孙女,难道就要一直藏着吗?还有予宁,娇憨,活泼,还懂医术,不比京城中那么只知道吟诗弹琴的女子好太多?却只能藏着?”方弘翊有些不满地说道,这么优秀的孙女,不能拿出来炫耀,这太令人难受了!他原本还想大肆宣传一下方予安在戎晖城的光辉事迹呢!
“咳咳咳……”方予安被方弘翊这突如其来的夸奖和赞美整得头昏脑涨,一时间竟然还真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祖父,收着点,有点过。”
“哪有您说的那么夸张,您这叫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在晖都那种藏龙卧虎的危险之地,孙女觉得,还是不要那么出风头比较好。咱们还是低调点。咱们方家有一个宝刀未老的祖父,还有哥哥这个后起之秀,就已经足够了。”
“不过,祖父说的那句话,孙女认为说的太对了,我就是我,为什么要和其他人一样?孙女也觉得,那些个贵女们穿的裙子太繁琐了,这样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祖父,予安,你们在聊什么呢!”一旁的方予怀和方予宁,彼此追逐地精疲力尽之时,却看见方予安和方弘翊在一旁聊的不亦乐乎。
“祖父,孙子看将士们应该都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咱们收拾一下,也准备启程吧,这样还能赶在日落前,进宫向圣上觐见呢。”
“好。”方弘翊在方予安的搀扶下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慈爱地看着方予安,“予安,不用在意别人的意见和看法,你只要知道,你是我定北侯的孙女,那些你不喜欢做的事情,没有人能强迫你去做。予宁,你也一样,祖父希望你们回到晖都之后,依然能像之前那样,开开心心的。只要祖父还在,只要你们的哥哥还在,在这晖都,就没有任何人能够欺负你们。”
“祖父,妹妹们都有倚仗了,那孙子怎么办啊,孙子也要祖父的垂怜。”方予怀看见方弘翊郑重其事地交代着回到晖都以后的事情,他知道,他们一旦回到晖都,就等于再一次踏入了旋涡的中心,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实际上却掩藏着不知多少的波涛汹涌。
“你?你是男人,就该撑起家里的一片天!成为妹妹们的大树,给她们提供避风的港湾。方予怀,你还差得远呢,回去以后,给我滚去军营,好好练你的兵去!”
“是是是!祖父!您老当益壮,您现在才是家里的天,是我们的大树和港湾。孙子啊,回去以后就自请去京郊大营,这总行了吧。”
众人就在插科打诨的欢声笑语中,离晖都越来越近了。
也许是近乡情怯,刚才轻松的氛围已经不复存在,众人皆变得严肃起来。几位老将军,甚至又专门更换了新的披风,整理着装后,才打马向前。
按照惯例,来京述职的武将,随行将士中校尉以下军衔的,皆需要在城外驻扎,等待传召。因此最终进入戎晖城的,只有杨、高两位将军,与方弘翊一家人,以及张德元与钱文博等几位破风军的代表,得以进入晖都。
大启民风开化,对女子也相对更为包容和友善一些,所以方予安选择和其他武将一样,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而方予宁和林月婵,却依然选择坐在队伍后方的软轿中。
晖都城外,是太子楚宁琛代天子迎接方弘翊等一席武将,自然少不得一番客套寒暄。楚宁琛一眼就看到了骑马走在最前面的方予安,小小的年纪和身体,即使坐在高高的马背上,也依然看上去只有小小的一只。
“这位,想必就是皇叔口中不让须眉的小巾帼,方予安、方教官吧。”楚宁琛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方予安,说道。
方弘翊和方予怀没想到,才刚刚回到晖都,就被皇族的人注意到了方予安。这个楚望辰,到底给皇帝说了什么?
方予安已经很努力地想要低调了,但是怎么也没想到,她自己还没有踏入晖都的城门呢,就已经被人注意到了。
可对方是太子,能说什么呢?只能老老实实地下马,行礼。
“不必多礼,快快请起。老侯爷,咱们还是快点进宫吧,父皇自从得知您今日能到达晖都,一直在文英殿等着见您呢。您快带着世子,还有两位妹妹,和其他将军一起进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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