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小孩子的恢复能力还是很不错的,再加上方予安救治的及时,所以清荷的小弟,竟然真的硬生生地挺了过去。
清荷在嘉轩身边守了整整一夜,整夜都没有合眼,她甚至都没有顾得上处理自己额上的伤口和血迹,一直到天微凉,嘉轩的体热终于退下来时,她才终于撑不住,窝在床边睡着了。
“姐姐……”迷糊之中好像听到了嘉轩的声音,清荷强撑着困意,努力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小小的嘉轩醒了,正睁着一双眼睛,滴溜溜地望着她。
“轩弟!你总算是醒过来了!你感觉怎么样?渴不渴?饿不饿?阿姐给你去做点吃的去!你都昏迷好几天了,阿姐担心坏了都!”
“阿姐!轩轩觉得腿疼!轩轩以后还能走路吗?”才清醒过来的嘉轩,其实是被疼醒的,他的右腿,感觉要被扯断一样的疼,但是他又无法挪动自己的腿,此时又疼又急,竟急出了一头的冷汗。
“轩弟!可千万别乱动!你的腿刚刚才接好,可不能乱动,再让骨头错位了,将来走不了路可怎么是好!”清荷一边安抚嘉轩的情绪,一边按住他乱动的腿,企图控制住逐渐失控的嘉轩。
“清荷!你小弟醒了吗?”方予安对自己的医术还是比较自信的,更何况只是比较简单的清创和正骨,虽然在这个时代,也有很多人因为受伤后感染,发热而死亡的,那是因为他们无法下定决心剔除所有已经腐烂溃烂的肉,而是企图用药物能够治疗这些,从而耽误了治疗的最佳时机,以致药石罔治。
而方予安不同,她深知,有些时候,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不将腐肉剔除,就无法长出新肉,那么被感染只是早晚的问题。方予安曾在现代中看过这样一个病例,有一家医院专门培养了无菌蛆,就是为了专门以更温和一些的手段和方式,来救治那些因烧伤、烫伤等全身大面积受伤、感染却无法用其他方式清创的病人。
这些无菌蛆,会不断啃食这些已经腐烂的死肉,并且速度非常的快,而带给病人的疼痛的程度,却能相对来说会轻一些,只是很多人在心理上、或是感情上无法接受这种清创方式,所以知道和选择的人并不多。
眼下,自然是没有那个条件了,只能用最传统、最直接的方式来进行清创,清创后伤口的疼痛、正骨后骨头愈合生长的疼痛,都会叠加到嘉轩身上,但这也是一件好事,说明,他已经恢复了痛感,至少他的一条腿算是保住了。
“方小姐!轩弟已经清醒了,也退烧了,只是他一直说疼!可有能缓解的办法吗?”清荷听出是方予安的声音,连忙将门打开,将方予安请了进去。
为了不暴露方予宁和林月婵也会医术的消息,在这件事情上,方予安一直都是亲力亲为,而薛允乐派过来的薛良,昨日在帮方予安买过药之后,薛良也已回到了薛家。所以今日再来清荷家之前,方予安便已经派人去千金阁买回了今日所需的药材。
方予安进屋后,先是给嘉轩把了脉,发现身体除了有些虚弱之后,其他的症状都已经好了很多,又看了看嘉轩的腿上,发现他因为乱动,导致伤口又有一些崩裂,支板也有一些晃动的,便又上手重新将伤口进行包扎,“你该庆幸你能感觉到疼,说明你的伤口和骨头正在恢复,否则的话,你就该担心你的这条腿还在不在身上了。”
而听到方予安的话的嘉轩,却停下了啜泣。他看着眼前这位即使女扮男装也难掩秀丽容貌的姐姐,即使她此时嘴里说着不留情面的话,手上也并未减弱力度半分,但嘉轩却觉得,这是他见过的最漂亮最温柔的姐姐。
“姐姐,您是大夫吗?是您救了我的命?”嘉轩不由自主地问出了声。
“我只是个半吊子大夫,只是你这症状,我刚好处理的比较多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方小姐!您就是我和轩弟的恩人!”清荷又一次朝着方予安跪了下来。
“诶,你!”方予安躲闪不及,只能生受了这一拜。
“方小姐!奴婢贱命一条,舍弟更是一文不值,若不是您仗义执言,鼎力相助,我们姐弟俩恐怕早已奔赴黄泉了!”
床上的嘉轩,在听到姐姐的话之后,挣扎着也想要下到床下,给方予安磕头,却被方予安一把又按了回去。
“方小姐,您救了我们姐弟俩的命,从今以后,我们就是您的人了,奴婢愿意为您当牛做马来报答您的恩情!”清荷又朝着方予安拜了一拜,大有一种‘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的架势。
“你先起来再说!”可清荷却一动不动。
“我最讨厌别人跪我了,你若再跪下去,别怪我翻脸!”清荷这才站了起来。
“可你毕竟是背叛过薛允乐的人,我又如何敢用,又该如何用?”刚站起来的清荷,闻言一愣,随即泪水盈满了眼眶,却倔强的一言不发。她知道当她按照沈知意的吩咐做出那样的事之后,她便已经背负上了忘恩负义、背弃旧主的罪名,她无话可说。
“可我还是想知道,你既已决定要背叛她,又为何想尽办法引我前去救她?”这是方予安昨天回去之后想了一夜才想明白的事。没错,她能出现在湖边,并恰巧撞见薛允乐和方予怀见面,并不是巧合,而是有人刻意引她前去,故意的安排。而这个人,方予安左思右想,只有清荷有这个机会。
昨日在薛家,方予安是刻意避开众人,在一旁的小路上流连的,没想到竟被清荷注意到了。她要救嘉轩的命,就不得不按照沈知意的吩咐做事,可她也不想薛允乐就此身败名裂,于是她在注意到方予安就在附近时,借口以拿披风的名义,假借慌张的模样,故意现身在方予安的面前,从而引起她的怀疑。后面方予安来到湖边,撞见方予怀和薛允乐之事,便顺理成章了。
清荷苦笑了一声,“奴婢自幼同允乐小姐一同长大,虽说不是情同姐妹,但主仆的情谊还是有的,允乐小姐也很照顾我们姐弟俩,只是我无福消受罢了。允乐小姐人很好,只是我……”
“若是薛允乐有你口中说的那样好,那为何你小弟出事时,你不第一时间去找她呢?”
“小姐人很好,但这也不是我们做奴婢的,可以心怀依靠之人。”
方予安闻言,若有所思。
“小姐!又有圣旨到咱们家了,您快回府吧!”慕云轻站在墙头上,冲屋内的方予安大声喊道。
“又有圣旨?给我的?”方予安指着自己,有些不相信似地问道。
“是啊,小姐,您快回去吧,国公爷都要派兵出来找您了呢!”这么大阵仗?这可不行!
方予安起身,理了理衣服后,看向清荷说道,“我希望你想清楚,想出一个可以说服我的理由,来让我用你。我明日再过来。”说罢,方予安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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