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笼星辰,星辰笼月,月如银盘。
山崖之颠,沈笑斜躺在草地之上,嘴中叼中一根狗尾青草,微微嚼动,任由那淡淡的苦涩在嘴中弥漫开来。因为一夜失去所有灵根,从天才变为废物,沈笑虽只是一个少年,却亲身体会其间心酸无奈与那种被人嘲笑讽刺的痛苦,所以他的脸上虽然稚嫩,却遗漏出一抹沧桑。
举起有些白皙的手掌,挡在眼前,目光透过手指缝隙,遥望着天空上那轮巨大的银月。
“唉…”想起下午的测试,沈笑轻叹了一口气,懒懒的抽回手掌,双手枕着脑袋,眼神有些恍惚…
“十六年了……”低低的自喃声,忽然毫无边际的从少年嘴中轻吐了出来。
他说的十六年,不是自己十六岁,而是他在沧澜宗已经十六年了。
他突然想到,师父百里无声曾经告诉他,他是捡来的,是一个孤儿,因为发现他后背胎记似的印着一个“笑”字,便给他取名沈笑。
师父的对他很是照顾和爱护,把他当着亲生儿子一样,破例收他作关门弟子,成了沧澜宗掌门唯一的弟子,又加上他那恐怖的修炼天赋,天生三条灵根,七岁开始修炼,十岁便有七条灵根,很快就被认为是沧澜宗开创以来的第一天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宗门更是不留余力培养,所以沈笑的童年还算是很幸福的。
不过就在五年前,山上来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少年,少年看着血迹斑斑,奄奄一息,沈笑便将其带回宗门,求师父将其救下。
少年醒后告诉沈笑,他父母被人杀害,已经无处可去,要是下山的话,可能还会被仇人追杀,希望能留在沧澜宗修炼,以为父母报仇。
沈笑看他身世确实可怜,同情之心泛滥,便恳求师父将他留下。
于是,少年便成了沧澜宗的俗家记名弟子,从那以后,两人便成了好兄弟,沈笑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分给少年,可是经过一年的修炼,少年因为体质太差,无论怎么修炼,都无法修炼出一丝灵根,就跟现在的他一样。
但是少年又要报仇,沈笑知道他的痛苦,重情义的沈笑翻遍沧澜宗所有的典籍,终于得知沧澜宗有一样丹药叫灵髓丹,典籍上记载灵髓丹是可以改变人的修炼体质的一种丹药,让人修炼更加快速。沈笑便向师父求取灵髓丹,可是师父告诉他灵髓丹是沧澜宗开宗祖师所留,虽说能改变人的修炼体质,但是却有一个很大的缺点,这个缺点老祖师并没有说,但是却警告后人,禁用。
就是说灵髓丹从来没有人用过,不知道它的缺点所在,还有沧澜道人亲口嘱咐要禁用,所以师父并没有他灵髓丹给沈笑。
但是,为了好兄弟能够早日修炼成功,报得大仇,沈笑还是想办法偷取到了灵随丹,灵髓丹得手后,沈笑便将它给好兄弟,看着他把灵髓丹吞下。
吞下灵髓丹的少年一脸通红,像是走火入魔,沈笑当时多少有少许修为,情急之中双掌贴在少年后背,将自自己体内灵气输给少年,没多久灵髓丹药效便过了。
少年睁开眼,而身后沈笑却已经昏迷过去,待沈笑醒来后,第一件事便发现自己七条灵根一条也没有了,而且身体还很虚弱,像是被抽空了一般,不过看到好兄弟还没有开始修炼就有了一条灵根,不由笑道:这灵髓丹果然厉害。他心中很高兴,为兄弟高兴!
沈笑当时就想,可能是灵髓丹需要灵气催动,所以才会吸走了自己的灵根,灵根没了可以再修炼,凭自己天赋,两年之内,三条灵根不是问题。
后来师父知道此事后,差点把沈笑逐出沧澜宗,沈笑也知道事情似乎有些严重,也是一个劲的认错,不过他当时觉得为了好兄弟,值得!同时,在小师妹芷若的求情下,他得以留下来,不过却取消给他的一切修炼资源。
沈笑心想,自己得加紧修炼,等自己修炼出灵根时候,师父也就不会生气了,也会原谅自己。但是事实却不是如他所想,坚持修炼一年后,他依旧没有修炼出一丝灵根。这个时候,皆是一片唾骂之声,他视若如父的师父,也因此被宗门的一些老家伙数落,甚至是责骂。
同时,他一直看好的好兄弟修炼出了三条灵根,并且被沧澜宗灵异峰的烟霞师尊看上,并收作其门下弟子。不过两人的关系却不是从前,少年不愿再与沈笑打堆,人多的时候甚是都敢跟他走在一起,更别说是以兄弟相称。
之后,他就很少与沈笑来往,沈笑有时被宗门弟子嘲笑想要找他聊聊天时,他就说要忙修炼,好为父母报仇,沈笑也知道他所背负的东西,所以也没在意,不过一次两次也就算了,但是七八次都是如此,甚至有一次沈笑看到他居然跟那些侮辱自己的人称兄道弟,聊得很是开心,沈笑至此便知道,这就是所谓的“兄弟”,上去就是一拳,但是最后受伤的还是沈笑,毕竟人家人多,而且沈笑还是个废人。于是,沈笑在床上躺了半月才见好转,打那以后,两人便不再有来往,兄弟之情就此断绝。
沈笑现在成了废物,而那个少年,就是沧澜宗现在大力培养的第二天才弟子慕容出尘,两个曾经如手足的兄弟,现在已是陌路人。通过慕容出尘,沈笑也知道了什么叫作人心不古、人情冷暖。
想到这些……
“呸。”吐出嘴中的草根,沈笑忽然跳起身来,脸庞狰狞,对着夜空失态的咆哮道:“他么的,什么兄弟,还不是势力眼”
他虽有些气愤与恼怒,却觉得当初自己为兄弟偷取丹药乃至后来莫名没了灵根,他都觉得是值得的,只不过所对之人是个忘恩负义之徒罢了。
若是他没有去理会那所谓的什么兄弟情义,沈笑或许还真能够顶着天才的名头越长越大,不过,很可惜,在十一岁那年,天才之名,逐渐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剥夺而去,而天才,也是在一夜间,沦落成了路人口中嘲笑的废物!
……
在咆哮了几嗓子之后,沈笑的情绪也是缓缓的平息了下来,脸庞再次回复了平日的落寞,事与至此,不管他如何暴怒,也是挽不回辛苦修炼而来的灵根。
要怪只能怪自己瞎了眼,居然因为一个人渣而失去了修炼的灵根,导致无法再修炼出灵根。
苦涩的摇了摇头,沈笑心中其实有些委屈,毕竟那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
而他自己体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也是一概不知,平日检查,却没有发现丝毫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吸收灵气的速度,比几年前最巅峰的状态还要强盛上几分,这种种条件,都说明自己的天赋从不曾减弱,可那些进入体内的灵气,却都是无一例外的消失得干干净净,诡异的情形,让得沈笑黯然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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