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衫男子吃疼不过,大叫一声把手甩开,沈钰这才得以挣脱,再看那人的手,已是血淋淋一片了。
李氏眼角瞥到已被收起的擀面杖,赶紧抽出来双手紧握,把沈钰护在身后,声音哆哆嗦嗦又急切地问沈钰道:“玉枝,你没事吧。”
沈钰嫌恶地用衣袖擦着嘴角,喘着粗气摇了摇头,眼睛死死瞪着绿衫男子那伙人。
那绿衫男子吃了亏,哪里肯罢休,嘴里叫嚷着:“哟嗬,性子还挺辣,是只小野猫,二爷喜欢。兄弟们,给爷上。”
玉桃和玉诚在旁边看着这一切,心中虽然害怕,哪里肯让姐姐吃亏,玉桃随手捡起地上的烧火棍,一眼看到面案上的菜刀还未收起,就一把抓起递了过来,悄声道:“姐姐。”
沈钰手中接过菜刀,心中顿时有了底气,玉诚双手举着舀水的大水瓢,紧紧挨着沈钰,一家人一脸紧张地看着这伙人。
旁边的摊主听到沈家包子摊闹哄哄地,也都凑了过来远远看着,有人认出了那绿衫男子,低声道:“哟,这不是城北钱家的二公子吗,他可是城北有名的小霸王,这沈家怎么惹上他了。”
绿衫男子带来的这几个人,都是平日里一起吃喝的酒肉朋友,要说有什么真本事,还真是拿不出手。
几个人摆足了驾势,看着李氏几个手中拿刀的拿刀,拿棍的拿棍,又一副要拼命的模样,先自有些怯了。
其中有一个穿一身粉桃红衣衫的小个子男子后悔的嘀咕:“没想到这小娘们还挺难缠,早知道带家丁过来了。”
两方正僵持着,绿衣男子手上一阵阵地疼,他吆喝了几声见没人上,心中火起,嘴里骂骂咧咧地道:“哥几个来之前的是怎么说的,不就是一个小娘子吗,怕她怎地,你们不上,我上。”
说着就要往前冲,沈钰心中紧张,她也知此事无法善了,正想着大不了和他拼了,别以为姑奶奶真是那不谙世事的小丫头片子。
她心中一横,挤开李氏,站到最前面,双手紧紧握着菜刀,口中大声喊道:“青天白日,还没有王法了吗,这里可是集市,不须片刻,可就有衙差大哥来回巡逻,客官可想清楚了。”
那绿衣男子听了,哈哈大笑,一脸得意地道:“衙差算什么,那衙差的头都得和我称兄道弟。弟兄们,上啊,把这小娘子给爷抢回去,爷少不了弟兄们的好处。”
几个人听了绿衣男子的话,胆子重新壮了起来,“啊呀”一声喊,几个人就要往上冲。
沈钰心道糟糕,没想到对方是个关系户。
她咬了咬牙,心想若实在不行就只能拿菜刀砍了,最起码能挡一挡,好让李氏带着玉桃、玉诚快点跑。
那绿衣男子一脸狞笑着正要冲上来,突然斜刺里伸过一只手,把他像小鸡崽似的给拎了起来,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嗡声嗡气地说:“钱银虎,什么时候你和我称兄道弟了?”
绿衣男子初时还挣扎,嘴里不干不净地道:“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挡二爷的道。”
死命一扭头看清了大汉的模样,顿时蔫了,换了一副讨好的笑脸,扭着头对着那大汉拱手道:“刑爷,您怎么有空逛到这里来了?”
那大汉冷哼一声,一把把绿衣男子丢在地上,一副嫌弃地口吻:“钱银虎,你就不能老老实实消停两日,再出来惹乱子,你爹那点家当都要被你给败光了。上次你犯事时,我们县尊是怎么说的,若有下回,就不是打板子罚银钱这么简单了。”
那钱银虎刚刚还像只绿油油打了鸡血的大公鸡。一见到这大汉,立刻蔫蔫的像只得了鸡瘟的小鸡崽。
他点头哈腰地道:“刑爷,您说哪里话,我这几日老实的很,不过是路过这里饿了,想买几个包子充饥,没想到这卖包子的小娘子,像只小野猫,张口就咬,您看看,给我咬的。”
刑爷鄙视地瞥了一眼,讥讽地道:“这倒也奇了,好好的买包子怎么会被咬,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家去吧,别人我不知道,你爹若知道了,你是什么下场,你自己好好掂量。”
钱银虎想到了自家老爹那张气哼哼的脸,自打被县尊大人叫去狠狠训斥了一顿后,老爹以前对自己那种有求必应的态度全变了,狠狠打了自己一顿不说,还放话说,若下次再在外面惹乱子,定不轻饶。
他想到这里,浑身一哆嗦,恶狠狠地拿眼剜了一眼沈钰,咬牙切齿地道:“包子西施,今日二爷就暂且饶了你,你给我等着……”
话还没说完,那大汉重重的咳了一声,钱银虎立马收了声,换了副笑脸对大汉道:“刑爷,我刚想起家中还有些事,就先不奉陪了,您忙着,我先告辞了。”
说着,不待大汉回话,手一挥,就带着他那帮朋友灰溜溜地一窝蜂似的跑走了。
沈钰看那人走了,这才放松下来。
李氏身子仍在哆嗦,拿着擀面杖的手仍握的紧紧的,微微颤抖。
沈钰低声安慰道:“娘,没事了,没事了。”
正说着,突然听到一个温柔的女声有些气喘地道:“相公,这里是出了什么事吗,你走得这样急,我和七七都追不上你。”
沈钰抬头看去,见是一个穿着件藕荷色对襟衫子,梳着圆髻,头上插着支白玉簪的年轻妇人。
她一手牵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一手用绢帕轻轻按了按额角。和大汉说着话,眼睛却一直往集市这边张望。
当她扫过沈钰时,视线就停住了,对着沈钰上下打量。
沈钰心中嘀咕,这又是什么来头,今天这是怎么了,来了一拨又一拨。
她以为这又是个听了流言的无聊妇人。
那年轻妇人却一脸惊喜地道:“哎呀,姑娘,可找到你了。”
说着快走两步,也不管地上肮脏,拉着身边的小男孩就一起跪下了,口中嚷着:“七七,快点跪下给姑娘磕头,这位就是那天救了你的姑娘。”
那小男孩被她娘按着,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
沈钰这才隐约觉出这妇人确实有些面熟,只是那日天色昏暗,加上这妇人当时急得鬓发散乱,一脸泪痕,状似疯妇,哪里有一丝今日这温婉模样。
她愣愣地看着妇人按着那孩子磕头,听了妇人的话,反应过来,忙过去要拉妇人和孩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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