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恭喜皇上。”梁九功当即跪下贺喜道。
梁九功是乾清宫中,仅次于李德全的心腹,他是乾清宫的副总管之一。别以为他不成,这个仅次于就是很有份量了,能混到这个地位,手腕儿、急智、机变能力都首屈一指。
与帝王同喜同怒,是为奴最紧要的一点。梁九功和李德全,在这方面,不约而同都做得极好。
帝王高兴,他们当场就会贺喜。这样会提供情绪价值,这样的能耐和眼力劲儿,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有。
你若是轻视了他,那你就走上绝路了。
康熙心情好,抬头看他,好心情说上一两句,“知道是什么喜事儿,这就向朕道喜。”
梁九功觑着皇上心情好,不像假!还跪在地上,赔笑道:“奴才不知!不过皇上既说是喜事,皇上高兴,奴才就也为皇上高兴,奴才自当向您道喜。”
梁九功多会说话啊!意思就是,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喜事,但于皇上是喜事了,他就自然也为皇上高兴。
康熙好心情,笑了笑,吩咐:“去,去库房里挑些好东西,她约是有喜了,一会儿朕带过去。”
“恭喜皇上又添皇嗣。”梁九功欣喜若狂的样子,又磕了一个头,向康熙道喜道。
“确实是喜事。这是近来,最叫朕开心的好消息了。”康熙没反驳,好心情地道。
“奴才这就去。”梁九功瞅着皇上心情好,赶紧道。瞧着皇上高兴的样子,梁九功正盘算着,要挑些什么东西。
宫里就是奴才也清楚,嫔妃和嫔妃、皇嗣和皇嗣间,也是不一样的,在皇上心里的地位可不一样。
远的不提,就是去年里小李庶妃和马佳庶妃孕喜的时候,皇上也没这么高兴。尤其小李庶妃,更是不得宠,皇上淡淡一句知道了,就打发了,就连赐下的赏赐,也都是些普通规矩的东西。
如今纳喇庶妃,肯定不能这么来,梁九功心里分寸拿捏得清楚,不过宫妃孕喜,赏赐什么,自有定例,所以这个分寸、这个度,就要梁九功自个拿捏好了。
又要规矩内,出格一些没关系,毕竟纳喇庶妃不同,她得宠,但也不能太出格,比如同嫡子一般待遇,那肯定不可能。但又要皇上喜欢,要选到皇上心里去,这就不是常事了。
所以梁九功肯定是要费些心思的。
等梁九功退下,康熙书也不看了,平常心对待不得,便在殿内走来走去,都在想着给什么东西比较好,又在想,他期盼已久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直到丁汝中和太医们来,一边行礼,丁汝中就道:“皇后娘娘遣奴才向皇上您道喜,方才太医们诊脉,承乾宫纳喇庶妃腹中,已身怀龙胎两月。”
“好!好!好!”纵然心中有所猜测,但真正落定这一刻,康熙还是激动不已,康熙顿住脚步,开怀大笑,喝彩道。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殿中其余人等,也瞬间跟着贺喜道。
虽然宫中刚刚没了一个二格格,但看皇上此时高兴的样子,太医也好、奴才们也好,都知道要如何选择。皇上是君,他们为臣、为奴,自是以君之喜为喜,君之怒为怒。
皇上高兴,总比怒发冲冠要好吧!君之一怒,不说流血千里,少不得要用鲜血来染红的。
皇上如今大喜,总比因二格格夭折而大悲的样子要更令奴才放心些,他们伺候虽然依旧小心翼翼,但不必担心,随时随地就叫皇上拉出去砍了。
康熙大喜中,也看到了两位太医,好心情地询道:“纳喇庶妃孕喜一事,是你们两个诊出来的。”
两位太医皮子一紧,小心翼翼道:“正是奴才微臣!”
两人一满一汉,他们也不知皇上此刻想起他们,是好是坏,可不得小心谨慎、绷紧皮子回答。
康熙高兴,看什么都顺眼,看太医们也格外顺眼,大喜吩咐道:“赏!”
赏些什么,不要紧,但有这句话,太医们心底瞬间都松快了许多。果然宠妃与普通妃嫔,是不一样的。
“谢皇上隆恩。”两位太医有志一同,一道谢恩道。他们也高兴,纳喇庶妃得宠,而纳喇庶妃的孕喜又是他们诊出来的,只要纳喇庶妃依旧这么得宠,皇上看到纳喇庶妃、看到纳喇庶妃腹中的皇嗣,少不得对他们印象也要多几分。
有时候太医们并非无能,但也要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就算能力不足、能力上差些也没关系,只要有更多出头的机会,历练历练,也能比旁人要多几分。
康熙也没耐心与他们说,太医们不要紧,丁汝中是皇后身边的首领太监,是皇后的颜面。康熙素来,皇上敬重并且喜爱皇后的,因而吩咐丁汝中道:“你去回皇后,说朕知道了,朕先去瞧瞧纳喇庶妃。”
“嗻,奴才遵旨。”丁汝中自然应是。这是天子,是君主,天子脚踏之处,便是皇后也是不能阻止的,遑论他一个皇后身边伺候的奴才。
丁汝中不会干傻事!没有蠢到、狂妄到无法无天的地步,妄想左右天子。
“备撵。”康熙吩咐。
……
贞顺斋,天色已经不早,晚来风急且凉寒,沁柔坐在榻上,不过窗户却是打开的,正看这天色暮沉、夜色寒凉。
人的眼睛会具有欺骗性地,会欺骗自己的大脑,就好像,一个人一直在你眼前,你看不到他她变化了;当你一个劲儿盯着白昼的时候,你也看不到它昼夜渐变的过程。
只会在某一瞬间,骤然觉得,天黑了,这个时候最明显,然后反应过来,原来已经是夜色了。
沁柔正看着窗户,骤然院中帝王仪仗前来,浩浩荡荡一群人,就在院中,沁柔下榻,陈姑姑和小满赶紧伺候,她们也听到了院中传来的动静。
不作他想,帝王仪仗,此时此刻,除开帝王仪仗,不会再有这样大的仪仗落于贞顺斋。
沁柔到了门前,康熙远远地看见了她,加快步伐,看一个人是否急躁喜悦,看他的步子,是能看出来的。
沁柔莫名想到了这一句话,一霎那间,也觉得它说得有几分道理。
得偿所愿,康熙心情好,眉眼间的利色也散去了,高兴得紧。
“皇上。”沁柔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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