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庆齐远看来势汹汹,近看却是忧心忡忡。
他一走到万安灵面前就想把她带到方便谈话的地方,但万安灵可不是好摆布的姑娘,万庆齐没说出个一二来,她绝对不会跟着走。
“那齐三公子也来吧。横竖都是一家人了,他在旁听着也并非不可。”万庆齐叹了口气,退了一步。“眼下我要说的事可是与你有关,若你真不愿意知道,他日吃了亏,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万庆齐说的这么郑重其事,万安灵也不由得扬起眉头看他。
“既然如此,听听也无妨,你也一起来吧。”她转头对齐旭说。“横竖眼下我们要成亲,彼此之间还是不要隐藏着太多秘密,如此才能相处愉快。”
说罢,也不管齐旭反应如何,跟在万庆齐身后去了一个人少的角落。
“你是不是见过清姨娘?”才刚站定,万庆齐就问道。
“你这问题问得奇怪,我与她都在万府生活,要见到她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万安灵应道。“前几日她还来过桃花小苑,说是担心怡妹妹的身体,托我帮她送了一瓶灵药。”
万庆齐一听惊出一身冷汗,忙追问。“你给了吗?”
“没给,半途让春姑姑截了,说是怕那些药有什么问题,她要先拿给大夫看看。”万安灵答道,狐疑地看着万庆齐。“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就是无意间察觉到怡姐姐的病有些蹊跷。听说这段时间她搬到客院由陈大夫照看着,身体好上许多。而之前一直药石无灵,大概其中有鬼。”万庆齐也不敢说自己偷听墙角的事情,这可不是君子行为。
“是吧,我也觉得其中必定有点不对劲。”万安灵应和道。“那药春姑姑拿走之后一直也没再提起,也不知道问出什么结果。”她想了一下,又补充道。“我还打算等会儿去问问春姑姑……”
万庆齐一听,几乎是直接就反对了。面对万安灵探究的眼神,他闪烁其词的推说以春姑姑对她的紧张程度,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都不用万安灵亲自去问,春姑姑自会跟她一一细说。
万庆齐似乎还有许多话要说,他瞄了一眼齐旭,欲言又止。想要做到言简意赅对他而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脑子里转了又转,发现自己实在是词穷,万庆齐只能呐呐地说你得万事小心,可不能随便吃喝别人给你的东西。
就这么暧暧昧昧说了几句不清不楚的话,万庆齐摆摆手便走。万安灵瞪着他的背影,一时间只觉得荒唐。
“你怎么看?”万安灵转头问齐旭。
“他口中的姨娘是个怎样的人?”
他听到的重点在清姨娘啊?万安灵耸耸肩,道。“她与未失忆之前的我,并称万家两大煞星。我见过几次,往来不多,就觉得她是个怪人,很偏执,是个有点疯狂的女子。”
毕竟平日里没有什么往来,万安灵评价清姨娘的时候,都尽量说得客观一些。
可没想到齐旭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
“我与你大哥往来多年,也没有听说过你家有这么一号人物。”
“这也是正常的吧。谁家没有几个视为家丑的人物,既是家丑,又怎会对外嚷嚷,肯定是藏在家里,最好外界都不知道。哪怕她为爹生养了儿女,出去的时候,别人知道那是万家的庶出,又有谁会去计较是哪个姨娘所出?”
小妾在这时代,就是这般地位,就算无奈,却是现实。
“若是偏执,便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今你七弟无端提起她,想来是发现了什么,我想,你还是依他所言,提防着这个人。”齐旭目光落在她脸上,表情甚是高深。
万安灵转头看他,似乎想读出他的想法,仍未能抓到蛛丝马迹前,便听见齐旭又说了一句。
“婚期在即,可不能出什么差错。”
…………
与热闹的正厅不同,客院这头十分安静,如同与世隔绝的桃花源一般。
万安怡于睡梦中悠悠转醒,一旁侍候的巧儿马上迎了上来。
“姑娘,您醒了?喝点水吗?”
“嗯……”万安怡点点头,随即便看见巧儿马上转身倒水。“我睡了多久?”
“午膳后您喝了药就开始睡了。”巧儿接过空杯子,又为她添了一杯。“我担心您会不会睡得太久,才想着要叫您呢。”
万安怡吃力地撑起身体,微微倚在床上。她转头看向窗外的方向,表情有些迷茫。
“我在梦中听到外头似乎很热闹。”万安怡轻声说道。
巧儿脸色微变。“……是啊,今日是四姑娘和齐三公子定亲的日子。两家正在正厅摆宴席,自然就喧闹了一些。”
“……原来如此。”万安怡苦笑。“四姐姐也算得偿所愿了。”
“姑娘,您别太介意。我听夫人说,待您养好身子之后,与孙家的亲事是要提上日程的。”巧儿安抚道。“孙家二公子我们也都见过,是个谦谦君子,日后定会对您好的。”
对于巧儿的安抚,万安怡并没有接话。
孙家的亲事拖到现在,其中原因彼此都心知肚明。孙家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嫡子娶她这么个庶女实在是浪费。孙二与她相处的时候虽然没有失礼的地方,可那份客气也明白地表示了他对自己并没有爱意。
摇摇头,收起自己的多愁善感,万安怡的目光朝巧儿看去。“睡了太久,我如今肚腹空空了,厨房还有膳食吗?”
“有的有的,姑娘且等等,我现在就去给您准备。”巧儿说着便往外走。“陈大夫交代了,您醒来后,先用些粥,休息片刻后再喝药。”
万安怡点点头,目送巧儿离开。
她该庆幸的,就算没有人在意她,身边还有这么一个可心的婢女。
正厅离客院尚有一段距离,如今细心去听都听不到多少声音。想来刚刚她大概是梦中恍惚的错觉。
等了一会儿,疲惫涌上心头,万安怡无力地闭目养神。
这个突如其来的病真是让她元气大伤,如今只是这么坐着都觉得虚弱无比。万安怡唇边笑容苦涩,有时候真的就想这么两眼一闭就直接归西,省得面对世间一切杂事。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来人的脚步声与巧儿的不同,万安怡转头看去,忽然脸色大变。
“娘……”她轻声唤道,声音里无法掩饰的发颤。
来人双眼死死瞪着她,眼神里满是怨怼,她冷笑着走向万安怡。
“小贱人还记得我才是你娘?以为躲在这里我就奈何不了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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