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易楼看起来来势汹汹。
一听到万易楼过来之后,万十下意识地走到门口,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有不安的感觉。
“十姑娘,你差人来说头晕脑胀,怎么还跑到门口吹风?你脸色很差,还是快回屋里歇着。”陈大夫一见到万十就开口了。
“对啊,十妹妹在我这边的时候看着脸色就很糟糕了。我实在放心不下,就跟着陈大夫过来,总要听大夫说你无碍了才放心。”万八也扬声说道。
万十的视线移到那两人身上,配合着应和。“就是昨夜吹了风,我以为没有什么大碍,没想到刚刚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才发现脑袋胀疼,估计是加重了。”
她边说,边向那两人身后的万易楼看去。待万八走近的时候,万十马上在她耳边嘀咕。
“为什么父亲也来了?”
“我也不知道,我们来到半路,遇到父亲,他什么也没说。”万八也悄声回道。
“……可是我看父亲的脸色有些严肃,怕不是冲着我来吧?”万十心里忐忑不安。“我可没做过什么坏事……”
万十边说着,目光不受控制向万易楼看去,心跳如鼓。她视线游移到一边,忽然心里一个咯噔,猛地看向万八的小楼。只见那小楼二楼的窗户微微拉开了一些,从她这个方向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万九前脚才将她叫去,后脚万易楼便来了,这不会是巧合。难不成万九其实是在诈她?
大概是感受到万十的紧张,万八目光也投向了万易楼,对方看起来虽然气势汹汹,却未必是向着万十来的。
“你可不要先自乱了阵脚,先看看父亲说些什么,我看他未必冲你来的。”万八轻声道,犹自回过身去,迎向万易楼。“爹爹,您来了?”
万易楼嗯了一声。抬头看向脸上犹带不安的万十,视线扫过现在万十身边不远处的陈大夫,而后又回到万八身上。
“你们身体不适?”
“十妹妹昨夜吹了风,今早感觉有些晕眩,来我那里就已经脸色发白,如今更是明显。幸好陈大夫在,便麻烦她过来看看,也好防微杜渐。”
万易楼点点头,便嘱咐万十要小心照顾自己的身体,而后越过万十的小楼,径自向藏春园深处走去。
目送万易楼离开,万十松了口气,精神一放松下来,双脚便有些发软。
“八姐姐,先回房里去吧,我有话要对你说。”说罢,她拉住万八的向自己伸过来的手,微微使力。
万八侧头看她,见她似乎有话要说。想到万十最近这段时间的表现,万八觉得她应该不会随便去诈自己。毕竟如今在万家,她与四姐姐最为要好,如果万十想要与四姐姐交好,那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在她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基于这个前提,万八对万十有相当的信心,跟着她便进了小楼。
“春儿,你到门外看着,别让人来打扰。如果有人问起我们关起门来在干什么,就说陈大夫在给我把脉,要安静才行。”
小婢女点点头,细心为她们关上门,自己则守在小楼外。
虽说陈大夫是个外人,但万十知道她在某些事情上也是牵涉颇深的,四舍五入,陈大夫也不算外人。尤其是万九给她的那个盒子总是让她觉得不安,她很怀疑这里面肯定有些什么玄机。
“刚刚万九让我过去,说是有事相求,然后把一个红木盒子交给我。”万十本想拐弯抹角地说明,但想到也许这样会弄巧成拙,便放弃了。她直截了当地将自己的担心全盘托出。“八姐姐,这盒子是要给你的。而且。万九特别叮嘱了,须得是你来开那盒子才行。”
万八对这话感到十分荒唐。
“万九与我交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我每天戴着这步摇在她眼前晃,她没恨得要咬掉我的脑袋已经算好了,又怎么可能会突然就想与我交好?”
万十闻言,不由自主地向万八头上看去。乌黑的发间一支蝴蝶步摇轻轻摆动。那金蝴蝶双翅微微抖动,如同要迎风而去一般。
这步摇怎么看都是难得的珍品,怪不得万九会介怀这么久。
“我也觉得不太正常,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拿给你。只是万九向来疑心重,如果她真是存了什么坏心眼想要算计你,而你又一直活蹦乱跳的,那她一定会怀疑到我头上。”万十道,神情有些苦恼。“八姐姐,你如今来了,我把盒子给你,之后便由你处置了。”
烫手山芋还是早早丢出去的好,省得自己老是为这些事情提心吊胆。
刚刚才藏起来的红木盒子又被取了出来,万十把那盒子往万八面前一推,如同它是什么洪水猛兽。
“八姑娘,既然十姑娘觉得这盒子有古怪,我认为还是先拿个东西远远挑开,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吧。”万八正要伸手打开盒子,陈大夫就及时阻止了她。
来路不明的东西自然要谨慎,而明知道来路有问题,就更需要好好防备。
万八觉得陈大夫的顾虑十分有道理,便问了万十是否有合适的工具,可惜万十并没有那种东西。无奈之下,万八便用帕子盖住手,迅速挑开那盒子,而后又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
盒子里放着一本古册,看起来有些年份。万八远远向那里瞥了一眼,忽然双眼发亮。
那是万八找了许久的一本孤本,辗转找人打听了许久,终于有了消息,却没想到被人捷足先登。
如今一看,那横刀夺爱的,是万九没错了。
万八紧紧盯着那本书,心里想要细细翻阅的欲望蠢蠢欲动。在她伸手要去拿起的时候,陈大夫忽然半路拦了她一下。
“那书上面有些粉末,看起来挺可疑的。”陈大夫指着书面的细粉道。“我想哪怕是再旧的书,也不会有这种粉末吧。”
万八猛地眯起眼去看那古册,果然看见深蓝封面上有一层细细白色粉末。万八缩回手,侧头看向陈大夫,脸色沉沉。
陈大夫让万十拿了杯水过来,又拿扫子将那粉末扫了些许到纸上,倒进水里后用银针搅了一会儿,再将银针提起——在场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气。
银针湿润的地方,已经发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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