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也不知道这少年听没听到自己的问话,反正他只是一味坐在那里面红耳赤,不说不动的,就那般两眼发直的看向自己。
看他这样,春华有些不好意思再逗他了,便微笑着提醒他道:“秋石啊,这出去外地,可不比家里,上学用的东西现在你都准备妥当了吗?”
“噢,都……都准备好了,也没有什么。”
曹秋石机械的回答着,努力使自己从懵懂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春华正色道:“秋石啊,考上学就算是大人了,在学校可得好好用功读书,学习不能落下,学好了才能有一份好的工作。
“你千万不要像姐这样,唉,我就是吃了没好好读书的亏,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等你以后在城里工作,有本事了,姐还要靠你给找事儿干呢。”
这时曹秋石也恢复了正常,认真回答:“春华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学习的。”
春华点点头,继续说道:“姐告诉你说,我呀,很早就有一个进城的梦想,也想像城里人一样生活。我知道现在农村贫穷落后,想赶上城里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但我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命运。呵呵,到时候啊,说不定姐这个梦想还要你帮忙才能实现呢。”
没想到春华此时这无心的一句话,却是一语成谶。曹秋石后来还真的协助她实现了她进城的梦想,此是后话。
“春华姐,有志者事竟,我相信你会成功的。人活在世上总得有梦想,为了梦想而努力,梦想就是会变成现实。以后你肯定也能进城,像城里人一样生活的。”
曹秋石语气坚定,还举起右手,握紧了拳头。
春华不禁让他这样一副认真的样子逗笑了:“呵呵,秋石你真会说话。好,那姐就借你吉言了。”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曹秋石脑中突然想到了以前自己对春华姐的误解,遂不好意思的红着面皮对她说道:“春华姐,我……我还要跟你道歉呢。”
“哦,是嘛?秋石,你跟我道哪门子的歉呀?”
闻听此言,春华心中倍感奇怪。
“是这样,我以前对你有误解,认为你是为了金钱才嫁给曹驴儿的,是一个见钱眼开的女人。后来我才知道,你那样做是为了木叔的性命,为此不惜牺牲了自己的幸福和爱情。还有,就是那天你结婚时,我看见你都没有打招呼,当时心里还有点儿鄙视你呢,真是太不应该了。
“——春华姐,你不会怪我吧?”
他真诚地看向她,一脸的不好意思。
春华见状,连忙笑道:“没有,没有。嗨,这有什么嘛,也值当你这样子。当时我那也是被逼无奈,没有别的路可走。秋石哇,这个,呃,你不用道歉,真的没什么。”
“春华姐,其实吧,我从小对你一直都是非常非常敬佩的……”
“好了,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
听他还欲再说,春华笑了起来,摆摆手阻止了他,然后道:“秋石呀,实际上真正要说起来,你姐我反倒还欠你一声谢谢呢。”
他看向她,脸上满是不解:“什么,谢我?春华姐,你谢我什么呀?”
“就是,就是去年,那晚在西南坝自水库……唉,当时那一幕,我想死的心都有了。是你把我的衣裳送了过去,我是从心里要谢谢你的。”
说到这里,春华的眼圈儿霎时便红了起来。足见当时那不堪的一幕,带给她的伤害是多么的大。
“没什么的,春华姐你不用往心里去。我一直相信你,相信你和柱子哥都是清白的。你不用在意那些人的胡说八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个社会总会有正义,总会还好人一个清白的。”
曹秋石的这番话说的慷慨激昂,春华的情绪也受到了感染,由衷称赞道:“秋石,你说得真好。”
“不。春华姐,这个不是我说的好,而是事实就是如此。‘正义只会迟到,从不会缺席。’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坏人迟早都会受到惩罚、遭到报应的。”
说完,他又语气无比坚定的补充道:“春华姐,‘正义只会迟到,从不会缺席’这句话可不是我说的,是外国的一位大法官休尼特说的。姐,请你相信我。包狗子这样作恶多端的坏蛋,肯定会遭到报应的,这是一定的!”
“好!秋石,姐相信你。”
看着他那样一副认真的样子,春华也郑重的点点头,一时陷入了沉思。秋石说得真是太好了,她从心里希望正义能快点儿到来,让那些坏人都受到应有的惩罚。
“春华姐,你喝水。”
见春华坐在那里姐默不作声,曹秋石将她放在地上的茶杯端起,送到她面前:“春华姐,不管怎么说,反正我心里是挺佩服你的。可以说,放眼咱们整个丁家村,我最佩服的人就是你。”
“哦,是嘛,那你佩服我什么呀?”
接过茶杯,春华才刚喝了一口,听他这样说,好奇心上来,便问了一句。说完,她饶有兴味的看向他,看他怎么回答。
曹秋石于是也不拐弯抹角,实实在在说出了自己对她的看法:“我佩服你身上那股坚韧不拔的劲儿,坚强、朴实、善良、勤劳。你没有被生活的重担压垮,没有被那些恶毒的流言蜚语击垮。
“相反,你对生活却始终充满着希望,依然怀有自己的纯真的梦想,坚定执着于自己的信念。春华姐,我不是夸你,你所有的这一切,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够到的。”
“哦,是吗,秋石,我真有这么多能让你也佩服的优点呀?可怎么我都没有发现呢。嘿嘿嘿,让你夸的姐都不好意思了呢,你来看看,是不是我的脸都红了?”
春华夸张的用双手抹了一下自己的面庞,尽管曹秋石这样说,但她神色间还是有些怀疑:“秋石,姐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吗?我不信,你不会是逗姐玩儿的吧。”
看着现在她一副小女人一般的样子,曹秋石笑道:“怎么会呢,我所说的这些,恐怕还不止呢。鲁迅先生就说过:‘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春华姐啊,你就是鲁迅先生笔下称赞的那个人呀。”
春华闻言,竟是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起来,显然对他的夸赞不以为意:“哈哈哈,你这哪跟哪呀,秋石呀,过了哈。看来人读的书多说话就是不一样,真有水平,你春华姐都快听不懂你说的话了。”
“春华姐,我说的全是真心话,请你相信我。”
见春华认为自己的话是在恭维她,表现有些得不以为意,曹秋石赶忙非常认真的强调自己说的都是实话。
看着他那股较真劲儿,春华又咯咯笑起来:“好好,姐相信你好了吧。呵呵,天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说罢,她让曹秋石将篮子里的鸡蛋拣出,自己提起空篮子,起身往外走。
曹秋石起身要送,她冲他摆摆手笑道:“我又不是外人,就不用你送啦,赶紧看书去吧。好好读书比什么都强,加油,姐可是看好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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