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韦尚装作突然想起来什么的样子,故意面露难色道:“这事儿您二老是同意了,只是不知曹科长那里……”
“嗨,没事的,你们就放心吧,俺们给他说。人家不是亲的还都上赶着认干爹呢,这么好的事儿上哪儿找去?他还想怎的,认,不认也得认!”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老两口心中虽还有些不愿,但为了孩子今后的前程着想,也只能作如此选择了。
况且,听这个韦主任说,协议签得似乎也有问题,想想确实还真是那么回事儿。民不与官斗,官司自己指定打不赢。既是这样,反倒不如痛痛快快让秋实与亲生父母相认,这样不只对孩子好,也不会让双方伤了和气。
这样一想,曹二叔两人便把姿态放低,同意秋实与亲生父母相认。
曹二叔这话说得过于直白,韦主任两口子听在耳朵内,老脸都要臊红了。说实话,他两口子还真这样议论过,说要是有这样的好事儿砸到自己头上该多好,那样的话,真是自己祖坟上冒青烟了。
不过脸红归脸红,此时韦尚和他老婆早已眉开眼笑,心花怒放。看来两人这趟不虚此行,距成功仅有一步之遥,最后应该可以不负领导重托了。
该做的工作都做了,该说的话也都说了,剩下的就只差曹秋实点头同意了,想来这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到时候两边相认,曹秋实想不认也不成。
高高兴兴的韦尚夫妻二人,在心绪难平的曹二叔两口子复杂目光的注视下,喜滋滋开车离开了丁家村。
晚上,关山宾舍内,韦尚夫妻兴奋异常。一旦完成了局长交办的任务,他们和局长的关系得以更近一层,那以后进步提拔还不是领导一句话的事儿。聊着聊着,两人越聊越兴奋,越说越激动,各自洗漱干净,在床上又不免提前热烈庆祝一番。
韦尚雄风再展,驰骋纵横,一路披荆斩棘,绝不轻言服软;婆娘柔能克刚,激情澎湃,每每过关斩将,哪肯轻易就范。
这一场鏖战,直杀得日月无光天惨淡,尸横遍野红浪翻。双方搏斗难解难分,难决胜负。堪堪折腾到二半夜,韦尚力有不逮,渐感不敌,一路丢盔卸甲,方才偃旗息鼓,鸣金收兵。
付局长虽说让他们便宜行事,不必着急,但这夫妻俩立功心切。想早早把曹秋实拿下,给领导报喜,以此向领导证明他们的办事能力。于是,第二天上午,两人又一次来到了曹秋实的办公室。
见他们进来,知道他们还不死心,曹秋实也没有客气,连坐也没让,面无表情的直接问:“韦主任,你们怎么又来了?”
“曹科长,有些事情我们还是想和你沟通一下。”
韦尚陪着笑脸,二人自顾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曹秋实心里有些不耐烦,没好气的对他们道:“我不是说过,让你们不要再掺和的嘛!”
“是这样曹科长”,韦主任解释说,“付局长实在不方便直接过来和你面谈,所以……”
“我并不认识他,也不认识你们,我认为我们之间并没什么可谈的。作为上级领导,如果你们是来谈工作的,可以;如果不是,那你们可以走了!”
曹秋实打断他的话,果断地下了逐客令。
韦尚赶忙说道:“不是,曹科长,我们已经去了丁家村你的家里,两位老人已经同意让你和付局长相认了。他们说……”
“什么,你说什么!”
曹秋实闻言暴怒,霍的起身,脸上勃然变色,双眼喷火般直视着他,用手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呵斥:“你……谁让你们去的?你以为你是谁?谁给你的权力去干扰我父母生活的?”
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空气仿佛一根火柴就能点燃似的。
韦尚的老婆眼见情势不妙,慌忙过来打圆场,软声软气地解释:“曹科长,我们完全是出于善意,想成人之美,没有一丁点儿的恶意。实在对不起,这纯属我们两人自作主张,并不是付局长的意思。如果这样伤害了你和两位老人家,我们愿意诚恳道歉。”
被曹秋实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韦尚脸上有些挂不住。他是市局的办公室主任,局长跟前的大红人,说起来那也是威风八面的人物。就是下面县局的局长们,见了他也得毕恭毕敬,点头哈腰地打招呼,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让人这样像指着鼻子训狗似的对待过?
他本待发作,可一想起这是领导交办的事情,只好强压怒火,咬牙忍了下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韩信都能忍胯下之辱,这顿臭骂又算得了什么,还是办正事要紧。
于是,他迅速换上一张笑脸,不失时机地再次劝说:“曹科长,依我看,付局长毕竟是我们的领导,你也在工商系统工作,认亲这件事可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你又何乐而不为呢?付局长说了,以后你想去省局还是市局,都随便选。他还说……”
曹秋实铁青着脸,用手指向门口,根本不理会他在说什么:“给我闭嘴!我不想再见到你们。走,给我出去,立刻、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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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科长,这样可就过分了啊!你应当给予我们应有的尊重,毕竟,以后你还在工商系统工作,还在付局长……”
两人尴尬地坐在那里,面色难看。不得已,韦尚只好又搬出了付辛赭,想着压一压他的气焰。
谁承想还不待他说完,曹秋实就已怒发冲冠,气得怒目圆睁,大手用力一拍桌子:“什么,我过分?要我尊重你们,那你们可曾尊重过我的意愿?你们知不知道,尊重是相互的?昨天我是怎么和你们说的?竟然还想要尊重,真是可笑!
“我曹秋实在工商局工作怎么了?工商系统是国家的,又不是他付辛赭的私人领地,难道他还能一手遮天不成?哼,有本事尽管来就是,我倒想要看看他能把我怎么样。实话告诉你们,我不怕!”
见两人还想继续纠缠,曹秋实怒极,双眼如铜铃一般瞪着他们,怒不可遏地挥手大喝:“你们,给我出去!”
两人被他的气势所震慑,只得像斗败的公鸡一样,灰溜溜地走出他的办公室。
他们刚刚踏出房门,曹秋实就“嘭”的一声,将门狠狠地关上。两人吓得一个激灵,赶紧快步下楼溜走。
好在五楼只有老干部科一个科室,这件事并没有被外人知晓。
回到车里,夫妻俩唉声叹气一番,又咬牙切齿咒骂了一阵。说曹秋实真是一个不识好歹,不识抬举的东西,这事要搁别人,还不早哭着求着认亲爹去了,哪里还轮到他们来这里受这窝囊气。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碰上这么一个不通情理,油盐不进的怪胎。
两人在车里长吁短叹了一阵,最终也是无计可施。知道事不可为,只得开车返回,垂头丧气地向付辛赭交差去了。
他们这一趟真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心情简直糟糕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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