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无法,只得回身给二老将酒杯又一一端起。
王大爷为人老实,推让一番后也就干了。但王大娘还是只抿了一抿,将酒杯又放下。春华再端,她仍不肯赏脸,执意不喝。看看实在让不下去,春华便打算回到自己的座位。
这时,柱子说话了。他瞪着一双朦胧醉眼,喝问道:“喝干了?”
“大娘不喝,我有啥法子?”春华的脸色也不好看。
柱子突然暴喝一声:“喝不下你替喝!”
春华万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蛮横无礼,若是自己的父母,她自然可以替,但对于王大娘,她心里着实有些抗拒。况且,她实在难以接受柱子用如此粗暴无礼的态度对待自己。
自己的忍让和迁就换来的不是理解和尊重,反而是变本加厉、得寸进尺的无礼对待,认为自己好欺负,那又何须忍让!
于是,她脸上勃然变色。看着他怒斥道:“你吼什么吼?我已经喝了不少了,下午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不能再喝了,要替你替!”
说罢,便不再理他,径直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
“不行,我说你替你就得替,必须替!”见春华不听,柱子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他涨红着面皮站起身来,大睁着两眼,死死瞪向春华,执拗地大喊。
见妈妈这样被人欺负,夏荷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将手中的筷子往桌上一摔,生气地站起身,大声质问:“你谁呀,你说替就得替,难道你是天王老子不成?你的父母为啥要让别人替,你自己怎么不替?”
“嘿嘿,你小娃子还说对了,我特么就是天王老子!今天我还就让她替了,咋的?”柱子态度蛮横嚣张,示威性地攥起拳头,“砰”的一声用力砸向桌面,震得桌上的餐具发出一阵“乒乒乓乓”的乱响。
“我妈今天偏就不替了,你又能咋的!”夏荷小小年纪,却也无惧他的淫威,勇敢的与他怒目对视。
眼见压服不了夏荷,柱子恼羞成怒,顺手抄起桌上还剩半瓶的五粮液酒瓶,往地下用力一摔,“哗啦啦”一阵响,玻璃和酒水四处飞溅:“没家教的小崽子,我看你特么是缺乏管教,眼里没个长幼啊!再这样,小心老子揍你!”
“你敢!”
春华、木婶儿见状,双眼冒火,立马站起身来,几乎与夏荷同时朝他怒喝。她们绝不容许他动夏荷一根手指头。如果他敢动手,她们一定会与他拼命的。
柱子的四个兄弟也都站了起来,面色不善的盯着春华娘儿仨。包间里只有王大娘两人还坐着,气氛异常紧张,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架势。
服务员吓坏了,赶紧跑过来,附在春华耳边低声问:“总经理,要不要我去叫人?”
“不用。”
春华摇摇头,然后目光转向柱子,正色警告道:“柱子,我劝你还是适可而止,凡事不要做得太过分。否则,对谁都没有好处。”
“你有家教,你有长幼,你怎么不敬我姥姥酒?”夏荷凛然无惧,这句话直击要害。
王大娘一看不是事儿,柱子才刚刚出来,现在就闹掰,事情恐怕还真不好收拾。于是她也站起身,装腔作势地训斥儿子道:“柱子,你干什么,快给我坐下。不能喝酒就甭喝,耍什么酒疯?我的酒让你爹喝就是了,还用得着谁来替?真是多事!”
说着,她就将酒递给自己男人。王大爷唯老婆大人之命是从,接过酒二话不说,仰脖一饮而尽。
“大人说话,没你小孩子什么事,甭乱插嘴,给我一边凉快去!”柱子显然不打算如他娘那般息事宁人,他对着夏荷吹胡子瞪眼地训了一句。自己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跟个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
“哼,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夏荷也气哼哼回了一句,拉着外婆和妈妈一同坐下。
柱子没再理她,坐下后,目光转向春华,不依不饶的道:“你刚才还说什么我过分,我看你才太过分呢。哼,真是老鸹落到猪身上——光看到别个黑了!”
“哦,我又怎么过分了?”春华惊讶道。
柱子一双牛眼瞪得如铜铃一般,死死盯着她:“怎么过分你不知道啊?那咱真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你说就是。”
“噢,我柱子为了你蹲了十几年大牢,你倒好,你们一家和和美美,在城里买了大房子,夏天有空调,冬天有暖气,整日吃香喝辣,风吹不到,雨打不着,过逍遥快活的日子,都养得白白胖胖的,你们一家子多好啊!你们在城里这般享受,却丢下我老爹老娘在不管不问,在农村受穷受罪!”
说着,他看向自己的爹娘,一副非常动情的样子,然后,盯着春华问:“枉我王长柱都为你这样了,你是怎样对待我爹娘的?扪着你自己的心窝子想想,这还不过分么?”
尽管他已有八九分醉意,但心里却还是明白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并没有把春华变心的事情抖落出来,也算给她留了几分薄面,这事以后慢慢再跟她计较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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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华听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柱子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些事自己以前已经多次给他解释过了,今天他还是这样说,那自己就有必要当着他父母兄弟的面说清楚了。
她面色冷峻,不怒反笑,毫不示弱地反驳:“柱子,你说话也要凭良心。是,你对我春华好,我很感激你。可是,有些话你在监狱里的时候,我俩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如今你竟然还拿这个说事,口口声声说因为我你才进去的。那好,今天,我也不介意在这么多人面前再说一次。
“我就问你,打包狗子的事,不是我木春华喊的你去的吧?更不是我让你把他打成那样的吧?有些事你非得让我说出来吗?你我都心知肚明,这里面就没你柱子的私心?为什么把账都算到我头上?你讲不讲道理?”
春华的一番话说出来,众人都听得傻眼了。春华话里有话,原来两人之间的事情远没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里面还有很多的内情在。
见众人眼光狐疑地看向自己,柱子老脸一红,强词夺理道:“我怎么不讲道理了?我王长柱就是因为你才进监狱的!少跟我在这儿瞎逼逼,没你还能有这些吊事?”
“柱子,你今天喝多酒了,又是第一天出来,我暂且不和你计较。等你清醒之后,我们再理论不迟。”春华见他耍起了无赖,知道此时再说什么也没多大意义。
柱子喘着粗气,眼里布满血丝,死死瞪着她,粗鲁无礼地说道:“屁的理论,少给老子扯那些有的没的!哼哼,想脱了你的干系,门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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