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眼朦胧中,远处的湖面上泛起一阵幽蓝的光芒,蓝光穿出湖面,一波一波地向夜空中散射而去。
他听出来了,那阵阵的嗡鸣声,就来自于那一波波的蓝色光束。仿佛是后继乏力,几个呼吸后,蓝光就消退不见了。
他困意全消,神识迅疾延展而出,直奔湖面而去。
湖面已归于平静,他的神识转而向上追逐,那蓝光也已消无踪迹,直追到天穹深处,虽没力竭,却已有顾虑,生怕再遇那怪异“云海”吸他神念伤他识海。
他也知道与那片“云海”已不在同一个时空,没有再次相遇的可能,但毕竟他是从那个“云”端掉落到这个世界里的,心中难免有些不安。
向上追寻无果,他便果断收回神识,在湖面上游走,进而向湖面下方探去。
月光下的湖水,半明半暗,月光在水中折射出淡蓝色的光晕。
再往下,便渐渐幽暗如墨,水草成簇,随着水下的暗流左右飘荡,偶尔有鱼儿惊起,张动腹鳍,一个甩身,便沉向更黑的深处。
方凌的神识仿佛化成了一条自由自在的游鱼,畅游在水底。
这座湖里的生物形态各异,比起月漓江的,身上的色彩要艳丽许多,多以蓝绿为主。
尽管这里与月漓江有很大不同,但水下的世界,对自小就在江中嬉戏的方凌而言,并没有多少新意,游荡了一会,就打算收回神念。
忽然他看到湖底深处,隐约透出淡淡的一团蓝光,微弱得像孤夜荒野中的一盏灯,随着湖水的暗流的涌动,那团蓝光看着有些飘渺、虚幻。
这一“游”,神念便不知游了多远。
他有些诧异,诧异自己的神念为何能跑这么远,而且还丝毫不感到力歇。
随着距离的渐近,那团蓝光渐渐变大,渐渐感觉到一种无形的阻力。
终于游到了近前,蓝光笼罩着一个巨大的空间。
他与那个空间,间隔着一层光罩,轻轻碰触一下,那层光罩是实质的。
按理说,任何实质的东西都阻隔不了他神识的穿越,但那种实质,并不仅是感官上的判断,而是实实在在的一种阻挡的力量。
那层光罩,很坚韧,他用力之下,最终穿越了进去。
在他挤进去的那一刻,姿态有些失控,游回到光罩前,上下打量一番,豁然惊觉。
自省之下,他发现自己的神念竟然真的化成了一条纤细、透明的小鱼儿,与他当初落入湖中,醒来时看到的那条鱼一样。
若非他睁眼看了一眼黑夜,真的就以为自己就是那条鱼儿了。
神识延展之远,已超出他的意料,竟然神念还能凝形了!
至于为何神识大进,又为何神识可以凝形,他一时也想不明白,莫非是困在无底之渊时,食用那些天地灵果的功效?
这些念头是一瞬间的,想不明白的,他便不再多想。
他掩不住心中的喜悦,心想,以后应该还可以“化神凝形”出其它东西来吧?
他真实的愿景是可以化形成一只鹰。
“他”转身向深处游去。
一个梭形巨物出现在眼前,岩石般的灰色,表面极为光滑,上面斑驳斑驳地生着一些翠绿色的青苔,显然这块梭形巨石沉在湖底的时间已经很久了。
他绕着巨物游了一圈,感觉这块梭形巨石和“落水轩”的大小差不多。
这是从山上滚落入湖中的石头吗?
岩石与山体剥离,形状自然是千奇百怪的,他倒没有因为这块石头是梭形的而生疑。
但石头为何能生出蓝色光罩来?是长在上面的青苔吗?怎么可能呢?青苔可是绿色的啊!
何况,这里不知离湖岸有多远了,一个梭形的石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滚到这里的,如果说是人为的,倒不如说是从天上落下来的更令人信服。
他很快就发现巨石与湖底接触的地方,虽有陈年腐泥履盖,仍隐约显露出一些散射形状的沟壑,像是巨力相撞留下的痕迹,梭形巨石嵌入湖底的部分不知有多深。
想到自己是从那片“云端”掉下来的,他仿佛看到了同伴,对那块巨石生出些许亲切感。
他又游近了一些,轻轻触摸岩石光滑的表面。
蓦然间,一抹温柔不知何处而来,像是人的气息。
他惊觉环望四周,湖底幽静如初,光罩内,也不见有来人。
但那温柔的气息,如回荡在他身边的一缕微风,那种温婉,极为真切。
他散掉神识凝成的形体,化为无形,再次看向四周,却听见“咦”的一声,声音十分轻柔曼妙。
有人!在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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