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凌回头看了一眼小照,问道:“怎么了?”
“主人,这个人很奇怪,他身上有一种危险的味道,似乎有曦原妖兽的气息,我说不上来。”
方凌用神念安抚小照,说道:“他是我幼年时的玩伴,四年前来到的风落原,怎么可能是妖兽呢?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我对曦原妖兽而言,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好了,你安静一会。”
朱锦泰不知道方凌和小照在说些什么,他看着小照,并没有像其他弟子那样表现出好奇,相反,慵懒的神情中带着一丝厌恶。
朱锦泰没邀请方凌去他的草舍小叙,两人站在山脚下,大多数时候都是无言,沐浴在满山的药香中,看着远天的云起云落。
与方凌想象中的热烈相比,他们的相见是疏离与淡漠的,也许彼此间有了一些顾忌,再难找到儿时那种舒畅、纯真的感觉。
他想问朱锦泰在这里好吗,甚至想问他是否愿意离开药草园,但话到嘴边却没有问出口。
朱锦泰那句“承你的面子”,让他有点难过,好像是他施舍了什么。
他们之间真的不需要这样说,如果说施舍,当年朱家对他的施舍更多。
另一方面,他觉得不应该把自己的感受放在朱锦泰身上,也许他觉得在药草园没有什么不好,至少待在仙芍峰很安逸。
方凌本想留宿在这里,因为清音峰全是女弟子,他在那里多有不便,但朱锦泰没有留他的意思。
回去的路上,方凌有些失落,再也感受不到来时的那种激动的心情。
如果这也是一种成长,他宁愿没有这次相见。
天芝说:“没有谁会一成不变的,也没有谁会永远活在我们的记忆中。”
她像是自语,又像在安慰方凌。
方凌回到清音峰,九姑去了风落谷,尚没回来,却听到有弟子私下小声议论他的身世,说他是九姑与楚孤断的私生子,又列举种种九姑过往旧事,尤其是四年前她独自北上寻找方凌,成了她们口中的铁证。
对这种无稽之谈,方凌懒得放在心上,但对于九姑门下弟子捕风捉影,妄议师尊,不知敬重的行为,他觉得有必要代九姑过问一下。
他负手站在清音殿前,看向山下的云雾。
那些聚在一起,喋喋不休私下议论九姑的女弟子忽觉得识海一阵刺痛,头痛欲裂,口不能言。
其他弟子正觉得奇怪,就见那三人双膝一软,噗通一声,都跪在了地上。
众人不明就里,皆是爱莫能助,峰上其他弟子闻讯,也都围了过来。
“你们可知错?”
一道声音传了过来,字字清晰,却又飘忽不定,众人觉得那句话更像是响彻在她们脑海之中的,心知说话的,这峰上除了方凌还能有谁?
再看到跪在地上的三个同门师姊,她们大约就明白了几分,面面相觑了一下,便都垂下了头,不敢言语。
那三个嚼舌的女弟子身上如压了万斤巨石,想到方凌能一举击杀两个破幽境强者,而她们却目无尊长,不知死活地在下面乱言乱语,魂都吓飞了。
忙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地说道:“弟子知错了,知错了,不该乱说。”
“作为弟子,这些事不该你们说。”
方凌的语气并不严厉,然而正是这种平淡,却力透着一种威严。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要知道九姑与先生情比金坚,你们更应该知道,九姑是你们的师尊,她待你们爱如己出,你们不能这样寒她的心!”
方凌言罢,便撤去神念之力。
众人把瘫软在地上的那三个同门架起来,来到清音殿前,齐齐向方凌表示深受教诲,这才散去。
天芝笑道:“也不能全怪她们,九姑对你的确很好,她们那样一说,我觉得不是没有一点道理,当然,我也知道不是。”
天色将晚的时候,九姑回到了清音峰,方凌见她忧心忡忡,以为她在谷中没有查到秘法的下落。
“风落原又有弟子失踪了。”
风诗音站在清音殿的山崖前,凭栏而望。
“又有?”
“嗯,大约半年前,三师兄门下的一个弟子无端没了踪影,左丘善行常年不在山门,虽说他那一脉多由大师兄过问,但一些琐事,他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当时天玄峰的人以为那个弟子私自外出历练去了,就没有禀报此事,以往也有弟子出去历练,但必需由各峰报到四师兄那里登记,方可出行。不过,也有私自外出的,但最多十天半个月也就回来了,各峰瞒着不报,西云峰查无实证,也就不便追究。三个月前,也就是东海祖岛圣祭前后,我和你明师叔离山的那段日子,风落原陆续又有七人没了踪影,直到昨天,西云峰、东海峰又各失踪了一人。”
“这十个人不可能都是私自出去历练的。”
“这事本该四师兄过问,偏他带弟子参加祖岛圣祭,却又生死未卜,大师兄代为查问各峰,按理说,即便私自离开风落原,也会私下和交好的同门打声招呼的,偶尔一个可能不说,但前前后后失踪的这几人,同门均不知其去向,不是失踪还是什么?大师兄意识到事态严重,却又查无结果。这几个月来,也是各峰都有了警惕,昨天西云峰、东海峰发现又少了弟子,片刻不敢耽误,就禀报到大师兄那里,今天我在谷中查阅典籍,中途就被召到北月峰听议此事。”
“难道没有一点蛛丝马迹吗?”
“唉,那十人就像凭空消失似的,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否则大师兄早就出结果了,何至于昨天又失踪了三个人?唉!如果七师兄在就好了,他一定有手段查明这件事的。”
“也许他们有了别的打算,有了更好的去处,真的离开了风落原。”
“不说放眼天下,就以东神洲而论,还有比我们风落原更好的去处吗?”
方凌想起伏觞,在世人眼中,风落原是超然于世间的存在。
“与我在山门外遇到的那些人有关吗?”
“那些人表面上是图谋我手中的那株万年‘阳魂花’,但真正的阴谋远不止于此,几个师兄也议了,弟子失踪一事,与外界并无太大关系,还需从风落原内着手,但眼前当务之急,则是外患,你在风落原下遇到的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的,必定还会卷土重来。”
风诗音说罢,从怀中取出一方玉盒,递给方凌,说道:“凌儿,今日几位师兄都对你赞赏有加,我知道你修为不俗,有异于常人,又有圣兽小照守护,但我不想你卷入这场乱世纷争之中,这株‘阳魂花’你且收好了,我想日后你或许能用得上,待我查到秘法下落,你就离开风落原,早日完成你的心愿。”
方凌双手接过玉盒,心中感到阵阵温暖,眼角不禁有些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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