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
苏若淳朗声道,“文浩,姐夫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若淳啊,这真的能行吗?你们学堂的夫子真的能收他吗?”文淇娘慌忙问道。
他笑着拍了拍许文浩的肩膀道:“放心吧娘,那几位夫子都是好人,只要他愿意去,学堂就能收,我们隔壁村也有不少孩子来附学的。天色不早了,我跟文淇先回去,您跟爹先把这边私塾退了,至于束修,没有要回来的道理,就算了吧。过两天我来接他,您给他收拾些换洗的衣物就行,剩下的家里都有。”
“嗳嗳嗳,好,娘听你的。”文淇娘忙不迭的答应着。
一家人将小两口送出了门,两人又去张家跟小姑姑父打了声招呼,这才让虎子驾着马车往回赶。
路上许文淇有些不安地问道:“若淳,文浩真的能来栖霞村读书吗?咱们都没提前说一声,奶奶和娘会不会不高兴嘞?”
苏若淳握住妻子白皙的小手回答道:“不会的。奶奶和娘都是明理的人,又都喜欢孩子,况且,文浩是你唯一的弟弟,咱们能帮肯定是要帮的。其实,我也有私心。你家就两个孩子,文浩是老幺,又是个男娃,偏偏从小有你这个姐姐顶在前头,时间一长就给他养成了万事不理的性子,他要是没出息,将来只怕你跟着操心,与其到时候烦恼,不如咱们提前把他带在身边好好掰一掰。今天听了他的话倒是让我放心不少,只要他能立起来,你在苏家就没有后顾之忧,日子才能过得好。”
许文淇倒是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能替自己想了这么多,心下不免感动,眼睛红红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
苏若淳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轻轻帮妻子擦了擦眼泪,安慰道:“我知道你放心不下娘家,往后只要你想,我就陪你回来看看。快别哭了,你这红着眼睛回去,奶奶她们一准以为我欺负你了,清儿说不定还会揍我呢。”
许文淇破涕而笑,“清儿揍你?我不信,清儿的性子那样好,你欺负她还差不多。”
“真的,不骗你。小时候,我跟玉珩带她去河里摸鱼……”
苏若淳打定主意哄媳妇儿开心,一件一件的说起了小时候的趣事,听的许文淇咯咯直笑,就连车厢外甩着鞭子的虎子也露出了笑意。
太阳一点点慢慢落下去,夕阳温暖的余晖给行进中的马车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黄。
马车停在小院门口,黑子就先冲了出来,冲着两人摇头摆尾,哈哧哈哧一副讨好的样子。进了小院,白芍和王二婶正在井边洗菜,看见他们,笑着道:“大少爷,大少奶奶回来啦!”
许文淇刚点了点头,就看见严氏从堂屋迎了出来,一脸温和慈爱地道:“我原想着你们两个今晚不回来吃晚饭呢,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快进屋,路上冷坏了吧?”
许文淇一边跟着婆婆进屋,一边笑着道:“这才初秋,哪里会冷呢。娘,这是我娘托我给您带的酱牛肉和她自己腌的仔姜,晚上您尝尝。奶奶和清儿怎么不在家?”
“你奶奶去找秦奶奶说话了,清儿去了旧祠堂那边,说是盖卤肉作坊的木料那些送来了要去点点。谢谢你娘惦记着我,还带了这么些东西。家里可好啊?这一趟回去,心里难受了吧?”严氏拍了拍身旁的椅子示意儿媳妇坐下说话。
许文淇坐在婆婆身边,一边拆着带来的油纸包一边道:“是挺难受的,不过看他们都挺好的,我就放心了。”
严氏点了点头,“做姑娘的,都是这样舍不得家里,横竖离得不是特别远,往后想他们了,就让若淳带你回去看看,小住些日子,或者把他们接来家里住一段日子也行。”
苏若淳抄起桌上的水壶给两人倒了杯白水,才坐下看着严氏说起了小舅子文浩的事,末了他道:“我是想着让他和若潇一起住,一来他们两个都是孩子相处起来快得很,二来也可以让若潇带带他。”
“就是……就是怕不方便,影响若潇读书。”许文淇有些忐忑,小叔子是苏家的希望,她确实很怕自己弟弟会影响到他。
严氏一愣,摆了摆手道:“你这孩子心思太重了些,哪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要我说,干脆让他住空着的那间屋子。”
“那不是留给小姑一家的么,给他住了,小姑一家住哪。”
“你小姑一家不常来,一年里也就回来三四次,还不一定能住在这里,家里被褥都是现成的,等他们来了,换套新的铺盖,再让文浩跟若潇挤一挤也就是了。他有间自己的屋子也方便些。”
苏若淳低下头勾起了唇角,他就知道娘不会让文浩跟若潇去挤一间屋子的,她宁愿自己跟奶奶睡一起,也会给文浩留出一间房来,他娘就是对孩子好。可是这话不能由他提出来,文淇是新妇不了解他家里人,他总得用点法子来安妻子的心不是。果不其然,他娘的善解人意让自己的小妻子踏实了不少嘞。
再想想回来的路上他成功让妻子破涕为笑,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还真是挺机灵的。
想到这儿,他敛了敛眼底的笑意道:“行,咱们就听娘的,文淇你明天带白芍把那间屋子收拾出来,我去找李木匠,帮忙打个书桌和书架放在屋里。虽说书房里也有,但是他要常住,还是配齐了方便些。”
许文淇点头应下了,心里高兴的不得了。
三人又闲聊了会儿,苏若清带着木槿回来了,严氏连忙招呼白芍和王家两个婶子收拾晚饭。
欢欢喜喜地吃过了饭,一家人又坐在堂屋说起了卤肉作坊的事,严氏看了看天色不早了,才催促着众人回了屋子。
回了房间,许文淇拉着自家相公坐在了书桌前,想让他继续教自己写字,苏若淳轻笑着将她圈在怀里,大大的手掌包住她的小手,握着笔杆一笔一划地写了起来。
昨夜星辰昨夜风,
画楼西畔桂堂东。
身无彩凤双飞翼,
心有灵犀一点通。
他一边轻声念着,一边慢慢地写着。最后一笔落下时,怀里的许文淇已经红透了脸颊,别的句子她不懂,但是最后一句她却懂了。
心有灵犀一点通么……
苏若淳看着妻子通红的脸颊,知晓她明白了诗句的意思,脸颊也不由得有些发烫,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那么多诗偏偏选了这一首。他轻轻抽了抽鼻子,一股清香扑面而来。
闻着怀里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苏若淳只觉得自己万种柔情都涌上了心间,他干脆扔下了那只笔,猛的抱起娇妻,大步走到床边,轻轻地把人放在了上面,随即欺身压了上去。
“若淳……你、你不是要教我写字吗……”许文淇颤声问道。
苏若淳闷声一笑,凑近她的耳边轻轻道:“明天再教一次……”
一时大红色的幔帐应声落下,遮挡住了一室春光。
三日后,苏若淳带着虎子去永安镇,接来了许文浩,在安排好他的住处后,苏若淳又拿着准备齐了的束修,带着小舅子一起去学堂拜见了褚芃褚先生。
褚芃在考较了一番后收下了许文浩,并把他编入了自己负责开蒙的班里,许文浩也终于开始踏实进学,许文淇感动不已,对苏若淳更加百依百顺。
许文淇很得赵氏和严氏的疼爱,苏若清姐弟对这个新大嫂也喜欢的不得了,一家人的日子过得别提多美了。
秋去冬来,大雪纷飞,这日苏若清和许文淇正在厨房里熬腊八粥,她准备了两种,甜的八宝和咸的牛肉麦仁。
一旁的许文淇在闻到咸香的肉味时,突然控制不住,跑出去在那棵老树下呕吐了起来。苏若清吓了一跳,刚要去搀扶,谁知许文淇脸色一白,坐倒在了地上。
苏家人慌了神,连忙驾着马车将人送去了清一堂,林淮序沉着脸替许文淇号了脉,片刻后才笑着开口道:“恭喜恭喜,若淳,你要当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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