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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山位于过忘山门辖地的极北之处,再往前便是北桓的关城,人烟稀少,荒僻寥落。
成群的马蹄声打破了山水的宁静,暧暧暮烟之中,碧玉山庄迎来了怒意汹汹的客人。
或许该说是主人。
经过昨日一役,山庄外层的院墙已经坍圮了一半,过忘山门众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攻了进去。然而等到他们冲上林陂,对着巨岩封锁的石洞门时,都不禁面面相觑起来。
水云深排开人群走过来,绕着石门打量了一番,说道:“我记得这道门内外各有一座开关闸,外边的这座埋在地下了,大约有三尺深。先找几个人把它掘出来。”
立刻就有四五个属下捋起袖子拔出剑来,准备动手掘地。
“不用费劲了!”
声音从后传来,空中荡起一阵风,柳缃绮裙裳飘扬,一步而近。她人尚未落地,手中一招已凌空甩出,越过众人头顶,准确无差地击在封门石上。“嘭”的一声,巨石粉碎,山庄内门豁然洞开。
成玄策正在大厅里和谢璇吃饭,猛听得外头响动震天,仿佛连厅内地面都颤了一下,紧接着便有此起彼伏的喊杀声从各个方向涌了进来。
“怎么回事?”
“王上!”轩平疾步走进,“过忘山门的人来了。”
成玄策一愣。
“过忘山门?他们不是……”
轩平似乎预知他要问什么:“是柳尊主亲自带领的人马。”
“真抱歉,打扰了各位的用餐时间。”
婉转动人的女声突兀响起,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一抬头,如虹长练闯进视野,迎脸抽来。
谢璇一把扯起成玄策,护着他跳窗而出。强劲气浪倒海排山,屋内余人不及躲避,当场呕血。墙上字画条幅哗啦乱落,餐桌遭了池鱼之灾,连着碗碟一起掀翻,噼里啪啦,瞬间罹难。
红练一荡而过,收回柳缃绮手中。柳缃绮转眼扫了一圈,面色索然,足尖一点,准备跃出窗去追逃走的两人,却被一道剑光逼回。
剑光细窄而冰凉,连折四道弯,银蛇一般从侧边缠来。
“绕指柔?”
此乃软剑中的极品,柔韧削薄的程度甚至可以卷曲成指环。而这把绕指柔的持有者,该是——
柳缃绮视线一滑,瞧向出手的人。轩平唇角带血,喉结上下滚动,仿佛在努力压抑咳嗽的冲动。
“能让尊主记得,真是在下的荣幸。”
柳缃绮大笑一声:“我说你这个叛徒怎么突然销声匿迹了呢!原来是投靠了北桓。今天居然又撞在本座手里,我就给你个痛快!”言罢一道指风弹向轩平印堂。
轩平仰身后跃,红练飞射而来,招招扫向他的面门。
轩平软剑连闪,旋游抵挡。身影在空中起落沉浮,红练周折驰转,绕过他的腰际,架起道道长桥。
绫光剑影乱纷纷。
砰砰数声,天花板上的灯笼纷纷坠落,灯油淌了一地,轩平无处落脚,横身踏壁,一剑斩开千万缕。
千万缕红线一旋洒开,兜头压下。
如一盏花。
如一场雨。
如柳丝牵风。
如风动珠帘,帘掩空梦。
轩平咬牙,脚下一蹬弹向上空。
抬眼处一片软红,宛如置身烟罗绡帐。
耳边忽闻一声叹息,有人似唱非唱,轻哦慢吟。
“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愁三月雨……”
很迷离的声音,却有着很清晰的节奏。
轩平一阵恍惚,随即发现自己的招数失了控制,进退快慢,全都落入了对方的圈点。
歌吟仍在继续。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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