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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第1页）

&esp;&esp;于是便只能远远地跟着，看着堂哥堂姐在河边放着好看的河灯。

&esp;&esp;许是看她太过可怜，梁恒也给她买了一盏，让她好好跟着哥哥姐姐们玩。所以她才鼓足勇气凑过去，在角落里推出一盏属于自己的荷花灯。

&esp;&esp;爹爹事忙，脱不开身，他们两人已经有一段时日没有来看过她了。

&esp;&esp;她那时许的愿望是，希望爹娘明年也能来江宁，带着自己看花灯。她也想要像堂哥堂姐一样，由父母陪着一起。

&esp;&esp;只是还没来得及睁眼，背上被人猛地推了一把。

&esp;&esp;一道尖锐的女声落下：“你怎么敢让我爹给你买河灯！”

&esp;&esp;还没看到荷花灯飘远，梁雁便一头栽进了水里。起先她还能扑腾着，“堂哥，堂姐……”

&esp;&esp;“哥哥，怎么办，爹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esp;&esp;“我们躲远点，这样就没人知道了。”

&esp;&esp;那两人站在河边，显然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esp;&esp;后来耳边再也听不见人声，包裹住她的只剩下黑暗和冰冷。

&esp;&esp;意识朦胧之际，脑中回忆起零碎的片段。

&esp;&esp;那是一个春日的午后，梁昭把着她的手，教她写自己的名字。孔令珊温和地笑着，在一旁绣着帕子。

&esp;&esp;“爹爹，我的名字为什么不是‘雨燕’的‘燕’，而是‘大雁’的‘雁’呢？堂姐说我的名字好难听。”

&esp;&esp;梁昭笑着捏她的鼻子，“雨燕聪慧灵巧，能借屋檐，借石洞为自己遮蔽风雨，但爹爹更希望你像鸿雁，不畏严寒，不怕路遥，坚韧挺拔，无惧风雨。”

&esp;&esp;大概是想到这些，她又有了些力气。

&esp;&esp;河水刺骨，她仍然蓄着一口气，奋力往上。

&esp;&esp;只是越是用力，越是下沉，于是最后心底闪过一丝妄念：若是有人能拉自己一把，那便好了……

&esp;&esp;就要触及河底淤泥的一瞬，一道剧烈的入水声炸开，有人从河面往下而来，她看见那人背后的水面洒满清晖。

&esp;&esp;他拉住她的手，拉住她不断下坠的身体，往有光亮的地方去。

&esp;&esp;那时落在手腕上的温度，温温的，就像玉一样。

&esp;&esp;“小妹妹，能听见我说话吗？”

&esp;&esp;梁雁一睁开眼，便看见个一身白衣的小公子。

&esp;&esp;眉目翩翩，声若春夜洞箫，叫她恍然以为自己见了神仙。

&esp;&esp;她缓缓伸手，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攥紧了小公子腰间挂着的荷花玉佩，玉佩上的乌色檀珠从指缝里滑出来。

&esp;&esp;上头好像有字，她顾不上看，只是不清不楚地开口：“你是从天上下来救我的神仙哥哥吗？”

&esp;&esp;他笑笑，语气无奈，“我不是什么神仙，只是刚好路过这里。这月河的下游偏僻，以后若是没有人陪着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乱跑。”

&esp;&esp;“况且，你若出事了，家人会伤心的”，他眼睛分明清亮，眼底却好似有愁绪，叫人恍惚看不真切。

&esp;&esp;不知是否是错觉，梁雁那时候总觉得他说这话，好似不是说与她听的。

&esp;&esp;她抬手指向他的身后，那里放着一盆绿叶盆栽，颜色是冬日里难见的青绿，好奇问道：“那是什么？”

&esp;&esp;“今日本是我一个朋友的生辰，那是我早早为他准备的礼物。”

&esp;&esp;“那你快去把东西送给他吧，今夜很快就要过了。”

&esp;&esp;梁雁指了指天幕中偏向北边的月亮，袖子上的水珠垂落，砸在地面上，啪嗒作响。

&esp;&esp;水珠声后，她却听见他低低的叹气声，“不必了，我大概再也找不到他了。你若是喜欢，便送给你吧。”

&esp;&esp;她张口还想说话，想问他的名字，是哪里人，家又住在哪里，以后还能不能再见……但这时候大伯找来了。

&esp;&esp;他们一家四口围上来，把她的视线遮得干净，她眼睁睁看着那个穿着湿漉漉的白衣的小公子悄悄走开……

&esp;&esp;她伸手去抓，想要留住他，最后喘着气猛地坐起来时，才发现手里的玉佩都被她捏出了汗。

&esp;&esp;“小姐，你怎么就起来了？”盈双听见动静，开门进来。

&esp;&esp;梁雁抬起袖子仔细擦了擦玉佩，开口问道：“盈双，昨夜那一群人走了吗？”

&esp;&esp;盈双替她打起帘帐，取过衣桁上的外袍披在她身上，动作不紧不慢的。

&esp;&esp;“听路过的师傅说他们已经在用斋饭了，估计吃完就要动身了吧……诶小姐你去哪？”

&esp;&esp;

&esp;&esp;几人从积云寺离开时，天才微微亮，山寺里的灯笼光晕与浅淡的天光相互映照，逐渐氤氲朦胧，然后消失在视线里。

&esp;&esp;梁雁和梁昭坐在轿子里，梁昭眯着眼，脑袋不受控制地往下拽。

&esp;&esp;梁雁倒显得精神，偷偷拉开车帘子往前看。

&esp;&esp;晨间山林透着薄雾，草木覆着薄霜，人马穿行而过，衣衫都要沾染上冰冷的水汽。

&esp;&esp;宋随骑着一匹高马，身姿挺拔，目不斜视，玄色的大氅在晨雾之中尤为醒目，远远领在人群前头。

&esp;&esp;她就这么盯着前方看着，直到宋随身边的侍卫回头看了她一眼，两人视线撞上，她惊得立马放下帘子，缩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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