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芒种已过,夏至未至。清晨的太阳不再带来温暖,变成了恼人的炎热。
记不得这是失恋的第几天,对陈博佳金而言,又是无所事事的一天,爱情就是能让人变傻,除了思念成疾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写的诗黄美佳看了,却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他的努力仅限于发发消息,或者偶尔拨出一个电话,黄美佳偶尔回复,也偶尔不回复。
他上课想着黄美佳,下课回寝室也想着黄美佳,他又创作了一首诗,希望黄美佳看到能明白他的心境,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似曾相识的夏天》一夜春风过,
落红无数,
烟花凋落,
留不住。
有暗香,
不能忘。
流离岁月,
几度沉伤。
轩舆作响,
马蹄彷徨。
几许残阳,
殆尽何方。
颦眉奈何绿水,
展颜轻舟依旧。
万千春风吹不回,
山雨化作别离泪。
是伤悲,
太疲惫,
好梦留人睡。
标题明明说的是夏天,开头第一句却写的“春风”,在陈博佳金的记忆中,他眼前的所有美好还停留在正式认识黄美佳的四月初。
一天中午,天空黑压压,暴雨冲散了盘踞在教学楼的人群,他趁着午休教室没人的时候,潜进黄美佳最常去的3303自实习,在她经常坐的位置上,偷偷放了一张小纸条,为了避免清洁阿姨或其他同学看到,他把纸条深深藏进了桌面和抽屉的的缝隙里面。
虽然塞小纸条这种行为对于高中生来讲有些幼稚,但对于一个大学生来说刚刚好。他真心希望黄美佳有一天能够发现。
——美佳,今天外面下着很大的雨,我还是没有当面给你道歉的勇气,所以将纸条偷偷地塞进了你常坐的那张桌子边,那是一个隐蔽的角落。我将我对你的喜欢埋入我的心底,不再让人窥探,不管你是否还在乎我,我还在乎你。我每天都在后悔跟你在一起的那几天少看你几眼,少和你说了很多话,却又庆幸少看了你几眼,没和你多说话,因为那样,我可以不再想你。
当然有些事情我不想反驳,我怕我们之间的误解会越来越深。
我对你是认真地喜欢,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我比不过他,我承认,好吧,我该一个人努力了。”
他宁愿被说成懦弱,也不敢对黄美佳有太大的动作,上一次恋爱的失败让他比谁都明白谨言慎行的重要性,更何况,刚闹完离婚的父母很有默契地对他不时敲打,在父母的逻辑中“恋爱”等于“影响学业”,陈博佳金试图辩解恋爱也可以成绩好时,父母便会反驳,你不是那种人,所以不能比。
陈博佳金实在无法理解,大学生恋爱都写进了思想政治课本中,父母竟然还如此保守顽固。
他忆起上初三的时候,和同班的女生在永发电影院看了一场《X战警:背水一战》,那是他第一次和异性如此近距离接触,他不由自主地暗恋上了那个女生。高一重新分班后,他很少再见到她,为了保持联系,拉近思念的距离。他千方百计想说服父母买台小灵通。那是当年一种功能亚于手机却能够实现打电话、发短信的通讯设备。可惜还是被父母义正词严地拒绝了,理由是他必须埋头备战高考。“小灵通”这种设备来会分散注意力,平时若有事拿着IC电话卡打公用电话就行。
在无数浓如墨的黑夜,陈博佳金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那个女生,他多么想变出一台小灵通给她发去一条问候的短信,若是能得到她哪怕一个字的回答也足矣,可惜他无能为力,父母摆明是要切断他跟外界的一切联系。
2008年5月12日,在那个无比特殊的日子,高二的陈博佳金跟全校同学一道不知所措地站在闹哄哄的操场上,校方通过广播说必须家长来学校才能接人,可是陈博佳金没有通讯工具,只能借同学的小灵通或手机联系家人,但在那个非常时期,同学们都在抢2G信号打电话,谁又有功夫把手机借给别人。
想到这里,陈博佳金只想一头扎进水里,沉浸在水里,耳畔就再也不会有聒噪喧嚣,内心才能真正的平静。沉浸在水里,脑子里就不会有纷纷杂念,便可以看见最想念的人。
天府学院一共2个泳池,都是按照标准化的50M*25M尺寸修建,不过一个是深水区,比赛用池,水深从1.8~2.2不等,而另一个是浅水区,训练用池,水深平均最浅处只有1米,最深处也不过1.6米。
水能让陈博佳金稍许放松,他喜欢在深水区里纵横驰骋。游泳被学校列为必修课,为了游过50米大关,许多新生都在浅水区里下饺子扑腾。而深水区鲜有人光顾,水质清澈见底,这是陈博佳金从小到大见过最干净的泳池。
陈博佳金喜欢游泳,可以让他的大脑彻底放空,他起码要游上四五十个来回。
下午的阳光穿过粼粼水面上,在池底折射出一道道瑰丽明亮的波纹。
在水里睁开眼睛,看着水里摇曳的光线,那是陆地上不曾有的风景。
他喜欢在仰泳或者静止在水面上休息的时候看着天空,天空有时飞过一群鸟儿,偶尔掠过一架飞机,巨大的苍穹深邃悠远,连同他的思想一齐飞向很远的地方。
陈博佳金游到第20个来回,隐约察觉到右边的泳道一直有人跟在他身后,趁着换气的功夫,他扭头看上一眼,虽然对方头戴泳帽看不太清,但还是能从连体泳衣分辨出那是一个女生。陈博佳金没有多想,依旧保持着自己的节奏,却不料那女生快速追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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