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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煊不语，捡了个最远的角落坐下，周小秀连忙捧了杯鲜榨橙汁过去孝敬，季湉兮见状抿抿嘴，一物降一物，真理啊。霍梓漪戳戳她，低声说：&ldo;这俩凑一块的时候跟演小品似的，精彩着呢。&rdo;&ldo;他们的小日子一定过得特有滋有味儿。&rdo;&ldo;那是，听说他俩的初吻就发生在一次类似今天这样的庆功宴上，老大本来以为得偿所愿，结果小秀姐转头就吐了。&rdo;季湉兮一愣，&ldo;为什么？&rdo;&ldo;小秀姐喝醉了呗。&rdo;&ldo;噗……&rdo;没多久，酒过三巡，孩子们借着酒劲儿疯闹开来，亮出90后非主流的范儿随着激烈的电音舞曲到处挥手扭动蹦跳，这些个家伙人人身长七尺加之练体育的基础，平时拍篮球的手多重啊，不幸挨一下，骨头架子稍微不结实的都得震散。霍梓漪拉季湉兮猫腰躲到沙发后面，盘腿席地而坐，季湉兮掏掏耳朵，有日子没混过夜店，真经不起超强噪音的折磨。霍梓漪扯面纸揉了两团给她塞耳朵，戏谑道：&ldo;不服老不行了吧？&rdo;&ldo;去，你当我是你啊，夜店之王。&rdo;&ldo;你翻哪年的黄历呢？小爷我早改邪归正不知道多久了。&rdo;季湉兮瞠着青白眼瞪他，他指着她叫屈：&ldo;瞧瞧瞧，你又不信，我有那么罪大恶极，总是满口胡话没一句真的么？&rdo;&ldo;不是。&rdo;她摁下他的手，她不是不信他改邪归正，而是不敢究其缘由，她怕自己又动摇，含糊了立场。霍梓漪却继续万分诚恳的做着解释：&ldo;我承认过去我很荒唐，俗话说人不风流枉少年，谁年轻的时候没点叛逆反骨的经历，可是人总会变的，这不能记在身上一辈子对不？&rdo;不想过多纠缠在这个问题上，省得到头来剪不断理还乱，季湉兮闪烁眼神避开不看他那双认真起来显得尤为透彻的丹凤眼，&ldo;好了，我没有不信你。&rdo;尽管她说得相当简单，语气随意，仍如一剂强心针注入干涸濒死的心扉，霍梓漪觉得自己另一半枯败的灵魂仿佛又活转过来，心脏咚咚有力跳跃，他不自觉笑容满面，孩子气的揪着她问：&ldo;真的？&rdo;这厮……干嘛一副挖到价值连城宝贝的模样？一脸青紫的伤口配上暴发户似的傻笑，简直蠢毙了。季湉兮嫌弃的上下瞟他，&ldo;煮的，满意了没有？&rdo;他不以为意，憨实的呵呵乐，挪屁股挤着与她齐肩，倒了两杯酒，&ldo;来，干一杯，祝贺我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庆祝咱俩重修旧好。&rdo;&ldo;什么叫&lso;重修旧好&rso;？你会不会说话呀？&rdo;好都没好过，哪来的重修？季湉兮不禁咬牙切齿。&ldo;哎哟，你个女人咋那么麻烦，这气氛这情景还咬什么文嚼什么字？&rdo;霍梓漪同样忿忿，把酒杯硬塞她手里，抬着往她嘴边推，&ldo;喝！&rdo;&ldo;不喝！&rdo;她扭脸。他眼角一翘，一条妙计冒出头，握杯的手缠着她一绕，&ldo;得，那就改喝交杯酒呗。&rdo;拉扯下季湉兮猛的朝他靠近，他隔着两杯酒盯着她瞧，淡淡酒香夹杂温热呼吸扑面，骇得她浑身一僵，想后退又被他卡紧，似乎这酒势必得喝，不然他决不罢休。见她两眉聚拢拧麻花，他伸另只手去抚平，语带三分恨七分叹的说：&ldo;别瞪眼了，再瞪就成斗鸡眼了，你呀你，哎，跟我喝一杯会死啊？&rdo;心潮悄然异动，拍岸的波涛犹如震耳发聩的音浪渐次增强，季湉兮差点握不住杯子，呼扇着眼睫一时不知如何应对，不带这样放电麻人的哈！&ldo;我……喝就喝，你……远点，说话口水都喷脸上了……&rdo;霍梓漪先是肩头一跨，接着突然吃吃邪笑，阴险的又逼近她一些，&ldo;喷你口水是我不对，喷哪儿了，我给你擦。&rdo;这，根本已近似亲吻的姿势了！季湉兮倏地感觉嘴里阵阵发痒，撩拨得心头一团火热，血脉咕咚咕咚沸腾，她用劲深吸口气，就着杯口仰头灌酒，希望冰凉的酒液浇灭骤起的燎原野性。霍梓漪心明如镜，之前劝酒只为高兴自己终于重获信任，其他没有想太多，不料多想的竟然是她，看来那句随口胡诌的&ldo;重修旧好&rdo;未必不能成真。掩住欢喜，他也一仰头干掉杯中物，末了还颇有雅兴的低吟：&ldo;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rdo;季湉兮甩了他的牵绊，捂住半张红透的脸蛋，似娇似嗔的哼道：&ldo;天生你材有屁用，千金散尽回不来！&rdo;霍梓漪被逗得开口大笑，放了杯子，两只大手左右夹攻狠揉她的面颊，&ldo;姐姐你怎么这么可爱呀？真是可爱死了！&rdo;&ldo;啊呀……啊！撒手，你个神经病！&rdo;&ldo;哈哈哈哈……&rdo;……打打闹闹玩了大半宿，散场时分竖着进来的大部分都横着了，郑煊指挥尚算清醒的那小部分人连背带驮将醉汉们弄上旅游车。霍梓漪吭哧吭哧来回搬了几趟，累得叫苦连天，&ldo;我说老大，你真老谋深算，两杯黄汤把我骗来做免费苦力。&rdo;郑煊冷冷瞥他一眼，&ldo;才两杯黄汤么？别以为沙发挡着我什么没看见，你小子今儿偷香窃玉赚够了本。&rdo;&ldo;去，什么偷香窃玉？我是那种人么？小爷啥时候不光明磊落，直来直往的？&rdo;&ldo;对啊，光明磊落的干着偷香窃玉之事。&rdo;&ldo;……&rdo;好不容易把人员集结整齐，周小秀点过人头后宣布打道回府，霍梓漪四仰八叉倒在最后一排喘气，&ldo;季湉兮，你过来。&rdo;季湉兮打斜里睨他，没动，他挥手，&ldo;哎哟，来一下嘛。&rdo;撇撇嘴不甘不愿的走过去，&ldo;怎样？&rdo;霍梓漪捶捶膀子，&ldo;酸死了，帮我揉揉。&rdo;&ldo;滚，想得美！&rdo;她斥一声。霍梓漪撑起半身，一把拽她坐下，不由分说大脑袋往她腿上一枕，&ldo;帮帮忙啦，拜托。&rdo;这是拜托人家帮忙的态度么？土匪恶霸的品性丝毫没变，还好意思说自己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了，呸！&ldo;我刚才累垮了，手真的很酸很酸，大家兄弟一场，你忍心见死不救么？&rdo;他采取衰兵政策，扯着她的衣袖摇啊摇晃啊晃。季湉兮本不想搭理他，可发现郑煊夫妇在前座往他们这边探头探脑，而几个没喝酒的孩子捂着嘴偷笑，心想再给他这大嗓门不停的嚷嚷，她什么脸都丢光了，于是一阳指戳到他嘴上，压低音量恨声警告：&ldo;帮你揉，快闭嘴！&rdo;&ldo;嘶……&rdo;霍梓漪痛苦的抽气，她戳的地儿正中一处伤口，当即泪眼汪汪。季湉兮赶紧收手，&ldo;没事儿吧你？&rdo;他嘟起嘴，&ldo;有事没事你自己瞅。&rdo;淡色的薄唇上面破了皮，细细沁出殷红的血丝，季湉兮愧疚的低头道歉：&ldo;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rdo;掏出纸巾轻轻摁到流血的地方，她下意识柔声细语问道：&ldo;好点没？&rdo;他定定的看进她眼里，慢吞吞点点头，透过薄薄的纸张感受她微凉的指尖，温柔的抚触，心静如水。不少小说、电影、电视剧中每到此时，都会俗不可耐的说：&ldo;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rdo;霍梓漪啊霍梓漪，不管你认为自己如何如何了不起，其实也逃脱不开大多数凡夫俗子最最寻常不过的思想境界。瞬间永恒。季湉兮自认有愧在先，对他提出的要求也就不好违逆，老老实实按揉他的双臂，至于霍梓漪霍二少，不知是太舒服了还是真的累了，不一会儿居然闭上眼睛睡着了。球员们被挨个送到家门口，周小秀尽责的逐一跟去确认孩子是否安全送归父母手上，郑煊不忍爱妻操劳，后半程几乎全由他代劳。随着车厢里的人一点一点减少，夜也更深了，周小秀回头问季湉兮，&ldo;待会儿车子开去体育馆，我们的车停那儿，你的是不是也在？&rdo;&ldo;嗯。&rdo;&ldo;你能开吧？我瞧你也喝了些酒。&rdo;季湉兮笑笑，&ldo;没事儿，酒气早散干净了。&rdo;&ldo;别逞强，要不我让师傅绕绕路给你送家里得了。&rdo;周小秀办事还是很谨慎的。&ldo;真没关系，我行的。&rdo;&ldo;得嘞。&rdo;周小秀指指她膝头睡得甜美的某人，&ldo;看着点时间把咱这身娇肉贵的二少爷叫醒，免得稀里糊涂下车让冷风一吹感冒了。&rdo;&ldo;好的。&rdo;说话间又一个孩子的家到了，郑煊准备扶人下车，奈何那小子不但大高个儿还兼大块头，郑大律师忙了这半天体力已到极限，试了几次楞没把人拎动，周小秀&ldo;哎哎&rdo;两声起身帮手，嘴里不忘调侃老公：&ldo;孩儿他爸，可算轮到您老夜里扶墙了哈。&rdo;&ldo;……&rdo;季湉兮厚道的尽量把头别开，不去看郑煊黑白交替的脸色，等夫妇俩蹒跚的将大高个儿弄下车，才噗嗤笑出来。车窗外一片白雪茫茫，北风凛冽的刮着雪花歪斜乱飘，季湉兮按周小秀的吩咐，推推熟睡的霍梓漪，&ldo;喂，醒醒。&rdo;&ldo;唔……&rdo;霍梓漪哼唧着砸吧砸吧嘴，往她肚子上蹭蹭脸，继续呼呼大睡。臭小子，当她是抱枕还是棉被呢？季湉兮火大的举起手作势要给他一拳，不过，他睡着的样子……依然漂亮得不行。拳头展开，着了魔般拂上高挺笔直的鼻梁，再恋恋不舍的反复擦过两弯密密的睫毛，软软的乖乖的完全不像主人那气死人不偿命的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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