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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氏到望竹轩的时候，阿桔刚把灿灿放到襁褓上，本来已经裹好了的，小丫头又嘘嘘了一次，倒是赶巧给祖母瞧瞧。刚嘘嘘完的灿灿乖巧可爱，宁氏抱着亲了又亲，&ldo;灿灿会不会见了外祖母就把祖母忘了啊？&rdo;阿桔站在旁边笑，赵沉打趣道：&ldo;娘也跟我们一起过去吧。&rdo;刚讽刺完赵允廷的话被儿子放到自己身上，宁氏瞪赵沉一眼，亲自替孙女包起襁褓来。出门的时候，阿桔抱着女儿，赵沉一手揽着她肩膀一手撑伞，一步步稳稳地走。宁氏站在望竹轩门口，看着鹅毛般的雪花落在儿子撑着的青伞上，再看看雪里仿佛画中人一般的小夫妻俩，怔立良久。儿子小时候受了那么多苦，如今有了娇妻爱女，她总算不用那么心疼了。马车上，想到婆母送他们出发时脸上的不舍，阿桔对赵沉道：&ldo;要不，咱们住两晚就回来？&rdo;&ldo;不用。&rdo;赵沉掀开女儿脑顶的斗篷，点了点女儿白白净净的小脸蛋，&ldo;娘几乎天天都能瞧见灿灿，倒是岳父岳母见得少，这次肯定早就盼着你们娘俩回家住呢，只住两晚，岳母私底下该埋怨我了。&rdo;阿桔低头笑，&ldo;娘才舍不得埋怨你呢，你不是最会讨好她吗？&rdo;&ldo;又想翻旧账了？&rdo;赵沉凑过去，在她脸上香了一口。只要能讨她欢心，他什么都愿意做。~大雪纷纷扬扬，路上行人并不多，街道两侧的人家早起把门前雪扫过便关门进去了。马车慢慢悠悠地走，车轮碾压厚厚的雪，发出吱嘎吱嘎的响，挺好听的。阿桔想看看外面，又怕挑开帘子冷风吹进来，便忍着了，对赵沉道：&ldo;娘他们院子里还有两颗梅树呢，应该开了吧？&rdo;&ldo;这么想家？&rdo;赵沉笑着握住她手。阿桔靠在他肩头笑，能不想吗？马车进了林家所在的巷子，远远就听见林重九兴奋的大喊，阿桔又道：&ldo;小九九岁了还这么咋呼，得请个先生好好管管他才是。&rdo;赵沉一边替女儿裹好斗篷一边道：&ldo;之前小九嫌你啰嗦我还不信，现在信了，他才九岁，这样有什么不好？&rdo;阿桔撇撇嘴，懒得与他多说。赵沉飞快堵住她唇讨了口赏，这才起身跳下马车，朝早已等在门外的岳父岳母拜年，又受了林竹姐弟俩的拜年，寒暄过后撑起伞去接里面的妻子。阿桔抱着女儿出来，柳氏赶紧上前，&ldo;先把灿灿给我吧。&rdo;林贤在旁边为她撑伞。阿桔见了，笑着把女儿交给母亲。其实在登州的时候，大雪天村里人都没有撑伞的习惯，最多戴顶帽子，进屋后弹弹身上的雪就是了，现在母亲备伞，分明是为了接孙女的。站稳了，阿桔也没有再把女儿接回来，跟林竹一起簇拥着柳氏朝屋里走去。赵沉在后面看着，突然有点不舍。这是岳父家啊，他得跟妻子分房睡，晚上抱不着妻子，白日里见到了也得规规矩矩的，确实不如在自家住好。阿桔可不那么想，家里比望竹轩热闹多了。刚进屋，林竹就迫不及待地催母亲：&ldo;娘你快把灿灿放出来。&rdo;屋里炕早就烧得热乎乎的了，柳氏把裹得严严实实的灿灿放到炕上后，林竹林重九便凑了过去，一人占一边，等着看外甥女。阿桔站在林竹身后瞧着，眼里都是笑。斗篷襁褓都拿开，露出了里面穿着厚厚棉衣的小女娃。灿灿最先看到外祖母，大眼睛眨了眨，扭头往旁边看，看到快要挨到她身上的林重九，灿灿抬起手放到嘴边，再扭头，看到笑嘻嘻的林竹，小丫头眉头明显皱了起来，然后终于看到熟悉的娘亲了，皱眉立即变成了咧嘴笑，胳膊放下去抓襁褓玩，小腿也蹬了一下。柳氏笑得合不拢嘴：&ldo;灿灿这聪明劲儿肯定是随她爹了，你们姐仨小时候都没这么聪明，五个月多才开始认人，之前无论谁在跟前哄，你们都照样乐呵呵的。&rdo;林竹不服，握住外甥女小手晃了晃，&ldo;你看，我跟灿灿玩她也很喜欢啊，还对我笑呢。&rdo;&ldo;那是因为你大姐在你后边站着呢，不信阿桔你先出去，看灿灿急不急。&rdo;柳氏瞅着外甥女道。阿桔没有出去，只是躲到了柳氏身后，炕上灿灿脑袋转了一圈没瞅到娘亲，小嘴儿一张就要开哭。林竹这下算是信了，忙把长姐拉了过来，灿灿依然不满意，大眼睛里含着泪盯着娘亲。阿桔笑着脱鞋上炕，把女儿抱到怀里，灿灿立即扭头往她怀里钻，过了会儿才又转过来，盯着柳氏三人看。小丫头特别招人稀罕，林竹林重九纷纷爬上炕，轮流着要抱，没用多久灿灿就跟小姨小舅玩熟了，抓着外租家的新奇玩物笑得格外开心。日头渐渐升高，柳氏从外面进来，笑着问阿桔：&ldo;想吃娘做的菜不？&rdo;一家人搬过来时女儿女婿已经买好了丫鬟厨娘，一开始柳氏不太习惯让人伺候，想自己做饭，被林竹劝住了，现在长女回来，忍不住就想亲自炒两个菜。阿桔当然想，不但想吃，还想跟母亲一起准备，一边下地一边道：&ldo;我跟娘一起去。&rdo;柳氏忙按住她不让她动，&ldo;不用你，你在屋里看着灿灿，娘自己去就行了。&rdo;长女的手细细嫩嫩的，她可舍不得长女沾水。阿桔瞅瞅在林竹怀里咧嘴笑的女儿，挽住柳氏胳膊道：&ldo;灿灿让阿竹小九看着，娘就别担心了，走吧，我帮娘打下手去。&rdo;柳氏拿她没辙，只得叮嘱林竹好好照看灿灿。外面雪已经停了，下人也先清理出了一条小道，阿桔娘俩就沿着小道去了厨房。她们才进去不久，灿灿嘘嘘了。林竹从来没有干过这种活，抱着外甥女不知如何是好。绿云跟着阿桔一起过来的，见二姑娘突然苦着脸抬头，立即知道出事了，快速上前将大小姐平放在炕上，摸摸屁股，幸好棉裤没湿，赶紧把炕头热着的尿布拿出来换上。忙完了见林竹还傻在那儿，绿云忍笑，&ldo;二姑娘快去换身衣裳吧，一会儿再来陪大小姐玩。&rdo;腿上的温热已经变成了凉，林竹终于回过神，假装生气拍了外甥女小手一下，提着裙子走到门口，忍不住朝厨房抱怨：&ldo;大姐你闺女嘘在我身上了，你赔我一条裙子！&rdo;一共两进的院子，不但阿桔听到了，前头堂屋里正在聊本届春闱的翁婿俩也听得清清楚楚。林贤汗颜：&ldo;阿竹这丫头，要是有她大姐半分稳重我都知足了！&rdo;&ldo;阿竹还小，再说家里又没有外人，没那么多讲究。&rdo;赵沉早已习惯林家的热闹，倒是有点担心女儿，试探着道：&ldo;听阿竹的话阿桔好像没在屋里，岳父要不要随我去后头瞧瞧？&rdo;林贤照顾过三个孩子呢，哪里不清楚赵沉初为人父的心思，起身给他带路。到了后院，赵沉一眼看到了院子里两颗梅树，晶莹白雪遮不住梅花的红，清新喜人。趁岳父不注意，赵沉偷偷摘了一朵，进屋瞧见女儿在炕上玩得好好的，尿布已经换过，赵沉也不嫌岳父笑话，拿出手中梅花逗女儿：&ldo;灿灿看这是什么？&rdo;听到熟悉的声音，灿灿欢快地叫了一声，扭头，没看见爹爹，先看见眼前一块儿红。她不错眼珠地瞧着。赵沉笑着把梅花往女儿手里送。林贤咳了咳，提醒道：&ldo;梅花太凉了，灿灿还小，还是别碰凉东西好。&rdo;赵沉耳朵红了，尴尬起身，到底没有开口解释他只是想逗逗女儿抬胳膊抓东西。&ldo;你们怎么来后头了？&rdo;洗菜洗到一半不太放心回来看看的阿桔挑开帘子，发现翁婿俩站在炕沿前，很是意外。林贤看看女婿，笑着解释：&ldo;你妹妹大惊小怪的，承远不太放心，过来瞧瞧。&rdo;赵沉则注意到妻子红红的手指头：&ldo;你做什么去了？&rdo;阿桔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知道赵沉担心什么，忙解释道：&ldo;娘想亲自做几道菜给咱们尝尝，我也好久没下厨了，赖着娘非要给她打下手，厨房一直烧着热水，挺方便的。&rdo;当着岳父的面，赵沉不好说什么，对林贤道：&ldo;岳父咱们回去吧。&rdo;林贤颔首，率先走了出去。门帘落下，屋里只剩林重九一个孩子跟自家丫鬟，赵沉将妻子拉到门板后面，摸摸她手，确定手是热乎的，心才彻底放下，小声怪道：&ldo;你就是闲不住。&rdo;阿桔低头，拽着他腰间玉佩回嘴，声音轻柔几不可闻：&ldo;不喜欢我做菜，那一会儿你别吃啊。&rdo;他对她一日比一日好，两人相处时她也渐渐没了最初的紧张局促。赵沉喜欢她这样，喜欢到忍不住现在就把她压到炕上看她还敢不敢顶他，但他最终只是温柔地拍了拍她脑顶，又捏捏她耳垂，匆匆去追岳父了。脚步声远去，阿桔继续在门板后站了会儿，等脸上没那么烫了，才去看女儿。灿灿一眨不眨地盯着娘亲头顶看。阿桔心软软的，俯身亲她：&ldo;灿灿是不是想娘了啊？&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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