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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氏笑笑，跟儿媳妇商量起晌午饭来。前院，灿灿坐在祖父腿上让祖父看她脖子，自然又得了一番疼爱。赵允廷见孙女一双大眼睛里都是笑，忍不住对儿子道：&ldo;灿灿的性子随你母亲，遇到再大的事都能放下，该怎么过还怎么过。&rdo;赵沉冷哼：&ldo;父亲是说我跟灿灿娘都是斤斤计较的人？&rdo;赵允廷一噎，瞪他一眼：&ldo;随你怎么想。&rdo;低头跟孙女说话，不再理会儿子。外面知了不停地叫，赵沉起身，走到他身前去接女儿：&ldo;好了，看也看过了，你快回去吧。&rdo;赵允廷不给他，抱着孙女走到一旁，可怜巴巴地问她：&ldo;该吃午饭了，祖父想喂灿灿吃饭，不想走，灿灿想不想让祖父喂饭吃啊？&rdo;&ldo;想！&rdo;灿灿甜甜地道。赵允廷得意地笑，回头看儿子：&ldo;带路吧，你这新宅子我还不认识路。&rdo;&ldo;你不用回去陪你娘用饭？&rdo;赵沉冷了脸，不肯如老头子的愿，上前哄女儿：&ldo;灿灿听话，祖父有事要回去，爹爹喂你吃饭。&rdo;说什么喂饭，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利用他女儿见他娘，老头子真不要脸，亏他之前还觉得他有些可怜。赵允廷不躲，只问孙女：&ldo;灿灿想要谁喂啊？&rdo;灿灿看看皱着眉的爹爹，再看看可怜兮兮望着自己的祖父，靠在祖父肩头道：&ldo;祖父喂灿灿！&rdo;她想爹爹喂，可她不想祖父走，她想祖父祖母爹爹娘亲都在身边陪她疼她。作者有话要说：阿桔：你脸皮真厚。赵灰灰：怨我爹吧，天生的没办法☆、在延平侯府时，灿灿平常早午饭跟娘亲祖母一起用，晚饭有时候在祖母那边吃，有时候在望竹轩吃，很少有机会跟赵允廷一起用饭，都是赵沉阿桔出门了，碰巧赶上赵允廷在家，灿灿才能跟祖父祖母一起用饭。现在祖父祖母爹爹娘亲都围在桌子旁边，灿灿开心极了，坐在祖父腿上，脑袋抵着祖父胸口，吃东西时小嘴塞得满满，动啊动的，大眼睛骨碌碌转动，一会儿看看对面的娘亲跟爹爹，一会儿看看旁边的祖母，边吃边玩。阿桔看着淘气搞怪的女儿，不知为何，竟有种错觉，好像早上并没有发生那样一件事，一切都跟原来一样。秦氏就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她的死对她们没有半点影响，即便是婆母，也没有表现出大仇得报的解恨快意。因为身边有更值得关心的亲人吧，所以仇必须报，但不用让自己活在怨恨里。阿桔给婆母夹了一块儿笋片：&ldo;娘别只顾着喂灿灿，你也吃点吧，灿灿碗里已经够多了。&rdo;宁氏端碗接过儿媳妇的好意，细嚼慢咽。赵允廷目不转睛地看着妻子，再多的忐忑，看到妻子娴静脸庞，他的心都会平静下来。&ldo;祖父喂！&rdo;吃完嘴里的东西，灿灿盯着自己的小碗看了半晌，见祖父迟迟不动，仰头催道。宁氏看了过来。赵允廷老脸发热，忙一心一意喂孙女，不敢再分神。对面赵沉冷哼一声，阿桔在桌子底下悄悄扯他衣摆。这人总叮嘱她不要管公爹婆母的事，偏他自己又总给公爹脸色。阿桔觉得吧，婆母就算不喜欢公爹，但也不是那么反感，两人平时相处颇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或者更像是陈年老友。不论如何，婆母做什么自有计较，他们就不要瞎搀和了。皇上给了赵家父子三天假处理家事，饭后两人也不用去衙门，赵沉想送父亲出府，赵允廷抱着孙女不松手，紧紧跟在妻子身边。宁氏知道他有话要说，不说出来肯定还要纠缠，便接过孙女递给儿子，对他们夫妻俩道：&ldo;回去哄灿灿睡觉吧。&rdo;到底受惊了，还得多哄哄。赵沉还有些犹豫，阿桔悄声把人劝走了。~武英侯府景色怡人，沿着走廊慢慢走，左右花树繁茂，远处梧桐亭亭如盖。微风从一侧吹来，宁氏裙摆拂动如水波轻荡，赵允廷眼里只剩妻子倩影，盼能这样一直走下去。宁氏领他去了湖边凉亭，命问梅去准备茶水棋盘，问梅走了，她才想起什么，问赵允廷：&ldo;急着走吗？&rdo;妻子有心跟他下棋，赵允廷当然不舍得走：&ldo;不急，已经跟皇上请示过了，没什么急着办的。&rdo;宁氏嗯了一声，侧头看外面的湖水，波光粼粼，映得她眼眸明亮似星辰。午后寂静，只有轻轻的水声，赵允廷凝视妻子片刻，低声开口：&ldo;兰容，皇上准我休了她了，我已经吩咐赵元去请镖师，明日便把她的尸身连同嫁妆全部送到西北，惟芳园我也会命人拆掉重建。西北那边，我跟承远有了应对之法，最迟三年，岳父岳母他们就能回京了。&rdo;说到这里，赵允廷起身坐到宁氏一侧，握住她手恳求道：&ldo;兰容，等岳父岳母他们回来了，如果我能征得二老的原谅，你再嫁我一次？不管以什么身份，你都是我的妻子，是灿灿名正言顺的祖母，咱们也可以再生一个孩子……&rdo;宁氏笑了，推开他手道：&ldo;三年后我都快四十了，你还想让我给你生孩子？&rdo;赵允廷看着她眼睛，见里面只有打趣没有讽刺，也笑了，&ldo;还有四十多岁生孩子的呢，到时候咱们小心护着点，不会出事的。兰容，我想跟你再生一个，但你真不想生，我也没什么，能跟你做夫妻便好。&rdo;&ldo;别折腾了，就这样吧。&rdo;宁氏目光重新投向湖水，平静地跟他说话，&ldo;侯爷，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只是我真的不值得你继续费心，我也不可能再喜欢谁。从我知道那人不是良配起，这些男女情就不是我在乎的了，所以不管你身边有多少女人，我都不在乎，因为不在乎，我才能理解你这些年的苦，才能不恨你，才能劝承远好好跟你做一对父子。&rdo;赵允廷身体一僵，&ldo;你，你不恨我，是因为从未动过心？&rdo;宁氏点点头，&ldo;年少时候不曾动心，现在老了，更没了那份闲情。侯爷，我不需要身份地位，现在这样挺好的，承远跟他媳妇都孝顺我，灿灿活泼伶俐，日子平平静静，足够了。至于咱们，曾经是夫妻，现在你是灿灿祖父，我是灿灿祖母，你想过来跟我说话下棋，我乐意奉陪，咱们和和气气的，免得灿灿人小乱想，其余的，真的不可能了。&rdo;赵允廷看着她，脑海里各种回忆闪现，那么多年的夫妻同床共枕，那么多次床第之欢，那么多一家三口玩闹的场景，他不信这个女人从来没有动过心。&ldo;是不是因为母亲，你不想再回去？&rdo;赵允廷沉默半晌，找到这个理由，他再次握住她手，沉声保证，&ldo;兰容你不用担心，你嫁过去后，就跟这两年一样，不必把她当婆母的，咱们自己过自己的。&rdo;宁氏刚要说话，问梅去而复返，她看向赵允廷，赵允廷识趣地松开手，宁氏这才道：&ldo;你多想了，我只想跟承远他们住一起，跟你母亲没有关系。倒是你，她毕竟生了你一场，不如趁此机会好好孝顺她，为人母的，都希望儿子孝顺。好了，要来一盘吗？&rdo;赵允廷抿着唇不说话。宁氏示意问梅退到一旁，心无旁骛地摆弄棋盘。赵允廷眼里渐渐多了几分委屈。问梅在一旁瞧着，低头掩饰嘴角笑意。老爷在外面是什么样她不懂，只是在自家太太面前，常常露出孩子气。&ldo;要下吗？&rdo;见赵允廷一直盯着自己，宁氏无可奈何地叹口气，起身道：&ldo;侯爷既然无心下棋，那还是早些回去吧。&rdo;&ldo;回来！&rdo;赵允廷一把拉住她手，随即抓起青花瓷棋碗回到宁氏对面落座，瞪着她道：&ldo;下，只是光下棋没有意思，你敢跟我赌一局吗？&rdo;宁氏轻轻一笑，抓起一颗白子把玩道：&ldo;只要不赌嫁你为妻，其他随你。&rdo;赵允廷瞥一眼低头站在一旁的丫鬟，压低声音问她：&ldo;就赌跟你一起歇晌如何？&rdo;宁氏没理他的荤段子，先落了子。&ldo;你不说话我便当你答应了。&rdo;赵允廷心花怒放，看看对面面容平静的妻子，突然好像回到了年轻时候，一颗心都是荡漾的。大概是太荡漾了，这次输的比往常都快。宁氏起身要走，赵允廷不甘心地去拉她，想要再下一盆。宁氏抬手躲开，头也不回地吩咐问梅收拾棋盘，翩然而去。赵允廷情不自禁跟着她走了一段距离，最后还是停下了，目送妻子远去，他摇摇头，准备回府。这样也好，总还有机会，否则她不肯见他，他也没有办法。~有了皇上的许可，秦氏自取灭亡赵允廷休妻一事便传了出去，镖师运送秦氏棺木嫁妆出京那一日，百姓争先围观。有笑话秦氏白忙活一场的，有说赵允廷傻的，那么多嫁妆，几辈子吃不完的，换成旁人宁可拿一块牌位换这真金白银的实惠啊。对于外面的闲言闲语，赵允廷父子充耳不闻，继续上朝办事。灿灿好像也彻底忘了当时惊险，整天笑呵呵的，直到那日阿桔对镜梳妆赵沉抱她过去逗娘亲，灿灿瞧见脖子上的疤痕，顿时咧嘴哭了，可把夫妻俩吓一跳，以为女儿受了惊吓，结果小丫头一手拍倒镜子不许它照自己，却是嫌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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