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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晏揉了揉眉心，总觉得哪里差了一步，细想又想不起来。荆谣在榻上翻了个身呓语了两声，秦晏吹灭了两盏灯，坐到榻上在他头上轻揉了两下，果然不多时荆谣又睡实了，寅时二门外云板响了四下，外面下人们连忙都起来了，荆谣被吵醒了，起身揉了揉眼小声道：&ldo;哥哥……怎么了？&rdo;秦晏已经将衣裳穿好了，低声道：&ldo;没事，皇帝驾崩了，你再睡会儿。&rdo;&ldo;哦。&rdo;荆谣点点头，随即吓得一机灵，&ldo;皇帝死了？！&rdo;秦晏原本一肚子心事，看荆谣这样撑不住笑了，笑道：&ldo;没规矩，什么死活的，再睡会儿吧，我去前面看看。&rdo;荆谣哪里还睡得着，连忙七手八脚的穿好衣裳爬起来了，着急道：&ldo;我得去吩咐一声去，等天亮了就去外面买东西，能买多少买多少……&rdo;秦晏蹙眉：&ldo;买东西？&rdo;荆谣点点头：&ldo;对啊，哥哥不是知道么？苏先生他们……那什么，城里肯定得乱起来，到时候哪里去寻吃食？守着一屋子金子也解不了饿，再说万一苏先生他们来投奔，咱们拿什么招待？来趁着这会儿还都没闹马上把该买的果蔬、米、肉、蛋都买回来，我去跟吉祥说去……&rdo;荆谣边说着边收拾，一把将头发挽起，只扎了个马尾就披上一件大毛斗篷跑出去了。秦晏自己在屋里愣了下笑笑，也是，多大的事也比不上吃饭要紧。池园中各处灯盏都亮了，福管家带着众人进来低声道：&ldo;刚外面来人传了，皇上……驾崩了。&rdo;秦晏点点头：&ldo;命人准备素衣，白布白绸，派几个执事的丫头去后面跟小姐细细说了，告诉她不必担心，荆少爷已经去拿牌子了，全听他吩咐就好，另……给我准备轿马，天亮后出去一趟。&rdo;福管家皱眉道：&ldo;少爷……等天亮了怕那边府上就要来请少爷一同进宫了，上面让不让进去守孝是一会儿事，去不去又是一说了，万一就让去了，这怎么处？&rdo;&ldo;无事，等不到巳时我就回来了。&rdo;秦晏略想了下道，&ldo;我回来之前谁来叩门一律不许放进来，只说家里没人，内院里的丫头婆子们不许进出垂花门，知道么？&rdo;福管家不知就里，只以为秦晏是怕秦府的人趁机来闹事，连连点头：&ldo;少爷放心就是，有我守着，一应无事的。&rdo;秦晏点点头，等到天微微亮了瞒着荆谣独自骑了马就出去了。秦晏直接去了尤将军府，叩开了角门，尤府众人也早在昨夜就醒了，门上人见是秦晏来了连忙迎了进去，连声道：&ldo;这个时候秦少爷怎么自己来了，磕着碰着了怎么办？&rdo;&ldo;将军呢？&rdo;秦晏顾不上许多了，沉声道，&ldo;可在府上？&rdo;门上人点头：&ldo;巡逻了一晚上，寅时刚回来换素衣，这正要进宫呢，可巧还没走，少爷快进来。&rdo;众人一面说着一面点起灯笼来将秦晏引到尤老将军的书房里。尤老将军刚整好衣裳，一听说是秦晏来了忙叫人进来了，疑道：&ldo;你怎么来了？&rdo;秦晏看了看周围道：&ldo;我有话跟大人说。&rdo;尤老将军顿了下点点头，屋中丫鬟们悉数退下，秦晏低声道：&ldo;大人，昨晚宫中有几位皇子？&rdo;&ldo;有……&rdo;尤老将军犹豫了下，后一想反正秦晏也算不得外人，直言道，&ldo;皇上从前日就不让皇子们守夜了，除了才九岁的十二皇子，并没有皇子在宫里，等天亮了大概就都进宫了，怎么了？&rdo;秦晏稍稍放下心来，老皇帝果然还是有防备的，秦晏低声道：&ldo;那就好，我劝将军一句话，今日不进宫，若是进宫，先发一封勤王令出城。&rdo;&ldo;这是何道理？！&rdo;尤元白惊道，&ldo;晏儿你疯了不成？胡言乱语什么！勤王令？勤哪个王？！&rdo;秦晏其实也在赌，他赌宫中情形同他预料的一样，秦晏直视尤元白沉声道：&ldo;勤的是梁王遗孤，世子苏嘉，如今……应该叫晁嘉了。&rdo;尤元白大惊，半晌压低声音道：&ldo;你……你说梁王？&rdo;&ldo;是。&rdo;秦晏点头，&ldo;大行皇帝已下遗诏，我有把握，上面写的就是晁嘉的名字，我问大人，若此次进宫遗诏当众请出，将军是遵大行皇帝遗诏遵晁嘉为帝还是任由皇子们争夺？&rdo;尤元白想也没想道：&ldo;自然是遵先帝遗诏！&rdo;&ldo;那就是了。&rdo;秦晏就知道尤元白在这上面不会通融，直言道，&ldo;我怕大人此去有去无回，所以请大人带足够的禁军同去，为保万一再向军中发勤王令，如此才可保住储君和大人的性命。&rdo;尤元白被秦晏刚才那句&ldo;梁王世子&rdo;震的还没回过神来，半晌坐下来低声道：&ldo;你说真的？真有……梁王世子？&rdo;&ldo;千真万确。&rdo;秦晏闭了闭眼，&ldo;不瞒大人，我同世子从师一人，相处已有三年，不然也不会知道这些底细，大人可还记得当年的太子太傅苏卿辰？是他将世子养大成人，一直隐居在梁王以前的封地黎州。&rdo;提到苏卿辰尤元白心中砰砰的跳了起来，如果刚才他只信了三分，如今他已经全信了，前些日子他得皇帝密诏，暗中送了一个人进宫，隔日又将人悄悄送出去了，那人一直蒙面，尤元白只看着那脸庞轮廓和身形有些熟悉，过后才惊觉那人同早就死了的苏卿辰一样，如今看……那日自己护送的人就是苏卿辰！。秦晏只知道苏卿辰曾进宫但他并不知道就是尤元白护送进去的，只以为他还不信，低声道：&ldo;大人若是疑惑……等见了世子自然会明白。&rdo;尤元白摇摇头，回想近日种种渐渐明白了，低声道：&ldo;我说呢，薛家那些人近日怎么死咬着五皇子不放，他们定然也听到了些风声，只是没想到梁王那里，只以为是皇上有意于五皇子了，如今世子何在？&rdo;秦晏摇了摇头：&ldo;我知道的都跟大人说了，大人，梁王当年死的冤枉，我外祖那十七个人死的冤枉，如今……天理轮回，也该给众人一个公道了吧？&rdo;尤元白起身慢慢道：&ldo;别的不敢说，老夫为皇上尽忠了一辈子，不管皇帝立谁为储，老夫拼了这命也会扶他坐上皇位，晏儿……你确定皇上立的是晁嘉？&rdo;秦晏摇了摇头：&ldo;说实话，我不敢十分确定，所以请大人将勤王令交给我，若有变，我自会将勤王令送出城，方可保众人性命，若天命不佑，遗诏上另有他人，那这封信我会烧了，此事再没有第三人知晓。&rdo;尤元白点点头，这确实是最稳妥的法子，如果四皇子等人要改遗诏那势必会杀光宫中所有只晓此事的人，到时候必然有一场大乱，如此朝廷动荡，实为大祸，尤元白转身写了一封信，拿过自己的大印一同交给秦晏道：&ldo;一会儿我派几人送你回府，辰时二刻时若我还没送消息给你……就将这封信交给送你回府的人，交代他们该送到哪里去，切不可延误，一定要赶在封城前送出去。&rdo;秦晏点点头：&ldo;我省的。&rdo;尤老将军深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秦晏的肩膀道：&ldo;幸得你过来一趟，不然我贸然进宫，这条命怕就要交代了……罢了不说了，我都记在心里，不愧是羿老将军的后人……快回去吧。&rdo;秦晏深深一揖：&ldo;苏先生的性命，世子的性命，就靠着将军了。&rdo;尤元白在秦晏肩上拍了拍沉声道：&ldo;快回去吧，若有万一……替我照应府中。&rdo;秦晏将尤元白的信物收进怀里低声道：&ldo;大人放心，不会有万一。&rdo;说罢同尤元白的亲信一同回池园了。秦晏回池园时天还未大亮，府中甬道中杂七杂八的堆着不少东西，一口袋一口袋的米面，一篮子一篮子的鸡蛋，还有几十只扑腾来扑腾去的活鸡，秦晏失笑：&ldo;怎么弄来这么多东西？&rdo;吉祥提着两笼子兔子往里走，见是秦晏过来了连忙放下兔笼子上前躬身道：&ldo;少爷回来了？荆少爷正要出去找您呢，我爹拦着不让，荆少爷急的都快上房了。&rdo;秦晏一笑，摆摆手道：&ldo;快将这些东西收拾收拾，让人看了像什么样子！&rdo;吉祥点头道：&ldo;收拾着呢，这就好这就好。&rdo;秦晏往大厨房那边一看，里面早已经堆满了，地上还挤着几只猪仔拱来拱去的，秦晏失笑，荆谣这是派人出去打劫了么。里面正房里福管家正苦口婆心的劝着荆谣，见秦晏回来了连忙松了一口气，苦笑道：&ldo;少爷可回来了，行了，我先下去了。&rdo;荆谣见秦晏回来了心中大石落地，随即忍不住生气了，怒道：&ldo;哥哥怎么不说一声就出去了？这个时候能随便出去逛么？！&rdo;屋里伺候的几个小丫头闻言眼睛睁的铜铃大，秦晏也是头一回领教荆谣发火，新奇的很，转头对小丫头们道：&ldo;都出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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