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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且不论焦清蕙是否不足以令他心动、令他欢喜，就只说老太爷这番话，细细寻思，却是大有玄机：如他对婚事态度稍微积极一点，清蕙的态度是否也会随之大变呢？她要是真的看不上他，不论他是积极还是消极，恐怕那份嫌弃都不会变吧……&ldo;我还记得我头回见你。&rdo;他就漫不经心地开了口，&ldo;那时候，你才止十一二岁，习武扭了脚踝，我来给你正骨。不过那时你还小呢，恐怕也都不记得了。&rdo;别人能不记得，清蕙记性多好？可她一句话都不接，靠在权仲白身边的娇躯，兼且还僵硬了几分，权仲白心中微微一动，却还拿不十分准，他又道，&ldo;你疼得满头都是汗，牙都快咬断了，可愣是一声都没出。后来想想，早在当时就该明白，你的脾性就是这么倔，疼成那样了，却还不肯掉眼泪。&rdo;话都说到这地步了，清蕙要再说不记得，那就有装傻的嫌疑了，她笑了一声‐‐笑声中的勉强，权仲白也听得出来，&ldo;你不说，我还真不记得了。&rdo;&ldo;呣。&rdo;权仲白开始觉得有点意思了。&ldo;还有后一次见面‐‐&rdo;&ldo;你今儿怎么忽然就说起这个了。&rdo;蕙娘撒开手瞥了他一眼，声调竟绷得紧了一线，&ldo;人家才觉得你有时候也还挺不错的，就来‐‐&rdo;权仲白这是同小娇妻回忆初遇，这无论如何也称不上大煞风景，甚至可以说是很浪漫的事儿，蕙娘要指责他，又去哪里指责？她有几分惊疑不定，脑中回忆着从前种种言谈，口中却道，&ldo;雨娘婚事在即，文娘也要办婚事了‐‐雨娘婚事，我这个做嫂子的给添了妆，文娘那边，你这个做姐夫的是否也该表示表示？&rdo;她回避的态度都这样明显了，权仲白再追着不放，似乎有失风度，说到文娘，他倒有几分好奇。&ldo;是亲事不中意？看她没太大精神，连你回来了都不出来。你下午在后院，是和她说话？&rdo;这也没什么好瞒人的，蕙娘随口就将文娘不大看得上王辰的事告诉权仲白，&ldo;毕竟是年纪大了，又有过元配的，她被宠惯了，闹得不成样子‐‐&rdo;权仲白不免好奇追问，&ldo;被你说了这一番话，她就想转过来了？你这个做姐姐的，在妹妹心里倒很可靠。&rdo;&ldo;问题总是要解决的。&rdo;蕙娘说，&ldo;世上真正毫无选择的窘境，其实很少，只看愿不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吧。我问她敢不敢逃婚，她又没那个胆量，自己也就知道认命了。&rdo;权仲白是知道她同焦阁老密谈过的，一时好奇之心大起，&ldo;她想转了，总要有个理由吧，你和你祖父是怎么交代的，一见到你她就软了？恐怕以祖父的城府，未必会信你这句话。&rdo;&ldo;在祖父跟前，我总是实话实说。&rdo;蕙娘无所谓地道，&ldo;怎么和你说的，自然也就怎么和他说喽。&rdo;&ldo;那我就不信了，&rdo;权仲白大奇，&ldo;祖父就没有追问一句：这要是文娘说了是，你会不会真的帮她逃婚？&rdo;蕙娘白了权仲白一眼，两人下了车，并肩进了立雪院。&ldo;祖父大人是聪明人，这种话，他何必问？&rdo;&ldo;我并不聪明。&rdo;权仲白寻根究底。&ldo;我倒是真想问，要是文娘愿意逃婚不嫁，你会不会真的为她安排？&rdo;蕙娘无奈地吐了一口气，一欠身进了里屋，已是直入净房，似乎压根都没想搭理权仲白。权仲白站在屋内，一边解着斗篷，一边若有所思：他隐隐有几分失望，却没有表露出来。&ldo;你这根本就是废话。&rdo;他正换衣时，蕙娘从净房洗过手出来，又白了夫君一眼，她多少带了几分傲然，语调中又端出了惯有的矜贵。&ldo;好像根本就不认识我一样……凡是懂得我焦清蕙的人，哪个不晓得我言出必行，从来不会答应做不到的事？&rdo;婚姻大事，一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话曾经被焦清蕙拿来堵过他的嘴，可如今呢？她的做派，却是明明白白地又把这句话给践踏到了泥里。她有帮助妹妹逃婚的勇气和决心，为什么自己不逃开这段婚姻？权仲白抱着手靠在门边，深思地望着蕙娘在屏风后的背影‐‐她正在几个丫头的服侍下换衣服呢。曼妙的曲线映在山水画上，随着烛火摇曳不定，直是活色生香到了顶点……可令他好奇的却又实在不是这个，权仲白心里想：该不会就是这么巧，焦清蕙其实原本是有几分喜欢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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