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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娘吩咐丫鬟摆饭，自己在一旁服侍。徐令宜看着笑道：&ldo;我看你回来的这样早，还以为你没吃呢？&rdo;&ldo;唐小姐的吉时是申初，吃得有点早。&rdo;徐令宜一个人吃了晚膳，去了乔莲房那里。十一娘拿了太夫人给的名帖出来把人物又重新熟悉了一遍，毋必要达到烂熟于心的地步。文姨娘话里有话，让十一娘很吃惊。不提徐、文两家，却提罗、文两家……想到第一次见元娘时元娘提出让吴孝全去扬州拜访文氏，还说，&ldo;文家的人定会对他礼遇&rdo;，又想到那天对帐，元娘赚大钱，也是最后这五、六年的时间，之前虽然没有亏，也没有像后来那样的赚。况且看卢永贵的年纪，陪嫁过来的时候也不过十来岁，没有个左肩右臂的，怎么能成就今日的气侯。而那时候徐家自顾不上，纵有力量相帮，也是有限的。再想到元娘对文氏的态度……十一娘隐隐浮现元娘这几年通过文氏赚了不少钱的念头。她和元娘的想法又有所不同。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如果自己要靠文家赚钱，又怎么能在文姨娘面前挺直了腰杆说话。十一娘笑着啜茶，道：&ldo;我这些日子的确很忙。文三奶奶的好意心领了，以后有机会大家再见一面吧！&rdo;很明确地拒绝了文姨娘。文姨娘听着脸色有些白，笑容勉强地道：&ldo;姐姐，文三奶奶要见您，也是因为她从扬州给您带了件礼物来……&rdo;十一娘笑着喊了琥珀：&ldo;送客吧！我还要去太夫人那里问安。&rdo;文姨娘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尴尬，却依旧带着笑脸道：&ldo;姐姐，是文家三爷从西洋带来的红宝石和青金石，个个都有鸽子蛋大小，三尺高的珊瑚有好几对……&rdo;让十一娘想起那些很优秀的销售员──不到最后，不放弃努力。可她更懂一个道理。吃人的口短，拿人的手短。她脚步也没有滞顿一下地起身进了内室。琥珀只当没看见，笑着对文姨娘道：&ldo;姨娘，天色不早了，我差了小丫鬟送您回去吧！&rdo;文姨娘站在那里，静静地望了十一娘的背影，眉角轻蹙，曲膝行礼退了下去。琥珀送她到东角门转回去。秋红扶着文姨娘往自己屋里去。路上遇到绣橼。她笑颜如花，正和吕婆子站在自家的门口嘀嘀咕咕。看见文姨娘，她远远地点了点头，继续和吕婆子说话。秋红看着脸色一变，道：&ldo;姨娘，这个乔姨娘也太拿大了些……&rdo;文姨娘无所谓地笑道：&ldo;人家就是拿大，我们能怎样。听说侯爷昨天又歇在了她屋里罢了……&rdo;秋红听了不由咬了咬唇：&ldo;姨娘，趁着这次三爷在京里，不如送两个扬州瘦马来……&rdo;文姨娘听了苦笑：&ldo;与其送扬州瘦马来，还不如劝劝三叔，让他的指甲别那么深。只怕更管用些。&rdo;说话间，两人进了自己的院子。带耳房的三间正房，只有东面有一个厢房，中间太湖石的假山，院角一排冬青树。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站在门前打帘的小丫鬟，只有一个应门的妈妈。那妈妈见到文姨娘，脸上立刻堆满了笑：&ldo;姨娘回来了！&rdo;文姨娘面无表情地点头，进了正房的西间。另一个丫鬟冬红正在做针线，听到动静忙迎了上去。脱了斗篷，文姨娘神色有些凝重地倚在了大迎枕上。冬红看着她脸色不对，小心翼翼地给她换了换鞋，又端了热水服侍她净脸。文姨娘的神色一直恍惚，净脸的时候问秋红：&ldo;文二总管还在门房里侯着？&rdo;秋红将斗篷收了起来，低声道：&ldo;应该还在等姨娘的消息。&rdo;文姨娘发了一会呆，吩咐冬红：&ldo;你去跟文二总管说一声，今天夫人要服侍太夫人，不得闲，让他先回去，等我消息就是。&rdo;冬红应声而去。秋红就端了热茶上来，低声道：&ldo;姨娘，要是夫人一直不改变主意……&rdo;&ldo;先拖几天再说。说不定这几天就会有转机！&rdo;秋红听着欲言又止。文姨娘笑道：&ldo;你这死丫鬟，有什么话不能说的！&rdo;又道，&ldo;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要借钱。你姨娘别的没有，就是有钱。要多少钱子？&rdo;语气却不免有几分怅然。秋红听着嗔道：&ldo;我什么时候说家里有事了。&rdo;说着，眼角一湿，&ldo;我是看您这样劳心劳力的却两边不讨好，心里难受。&rdo;掏了帕子擦了擦眼角，&ldo;说起来，您手里的钱足够您花一辈子的了。我看，您不如装聋作哑，享享清福。&rdo;&ldo;人在这世上哪有什么清福可享。&rdo;文姨娘听着无奈地笑道，&ldo;你以为我不想。可我要有那个命才行。我能在徐家让这些夫人丫鬟婆子们多看一眼，说到底，不过是有几个钱罢了。没有了文家，这钱都是死的，放在家里动弹不得，坐吃山空，也就能支撑几年的光景罢了。有了文家，这钱就是活的，钱能生钱，我们才有金山银山用。不管文家的事，不靠文家，难道我去靠侯爷去不成？&rdo;秋红语塞。自打那年姨娘帮着家里争到了内务府织造的生意，侯爷就和姨娘生分起来。可相比文家，她却觉得靠侯爷更有谱些。毕竟，姨娘现在已经是徐家的妾室了。她就劝文姨娘：&ldo;眼看着贞姐儿过两年就要嫁了。她和你还没身边的丫鬟亲……&rdo;文姨娘听着眼睛有些发直。以前，贞姐儿也养在她身边的。她告诉贞姐儿背打算盘的&ldo;六六口诀&rdo;，被太夫人听见了，太夫人立刻就把贞姐儿留在了自己屋里，再也没有让她回来。那时候贞姐儿才一岁半……她声音不由低了下去：&ldo;我知道，那有什么打紧的。只要她过得好。能讨太夫人喜欢，以后再寻个如意郎君嫁了，与我亲不亲有什么关系。何况，我一个给人做姨娘的，说出去有什么体面。大家各走各的，也相安。&rdo;眼角到底有水光。文家的儿子女儿会说话就会背&ldo;六六口诀&rdo;，虽然贞姐儿是侯爷的大小姐，可她总要吃五谷杂粮，学些管帐的本领以后管起家来也会事半功倍。就是二夫人，算起帐来比司房做了几十年的老管事还快，这才把那些人镇住，侯爷不在的时候才能让家里的那些管事们不敢随便生出贰心来……她就不明白了，她教贞姐儿口诀有什么不对。说到底，不过嫌她出身低微配不上永平侯府长小姐生母这个身份……可嫁到徐家来，又不是她自愿的……想到这里，她不由闭上了眼睛。雪白的腮边就落下一滴晶莹的泪珠来。……十一娘看见折了回来的琥珀，松了一口气：&ldo;可把文姨娘给送走了！&rdo;琥珀掩着嘴笑：&ldo;我看您刚才的态度可是坚定的很。&rdo;&ldo;像文姨娘这样的人，你要是略一犹豫，她立刻气焰高涨，说不定还会跟进内室来。我难道还能叫了粗使的婆子把她给打出去不成！&rdo;琥珀听了低声笑起来。&ldo;对了，万大显的事差人去报信了没有？&rdo;&ldo;去了。&rdo;琥珀笑道，&ldo;您昨天让我做的那个什么&lso;魔方&rso;，我也把图纸交给了白大总管。&rdo;十一娘笑道：&ldo;我小的时候从来没能把六个面全翻齐整过。&rdo;说着，眨了眨眼睛，&ldo;这次也为难为难别人！&rdo;琥珀看她心情好，自己也高兴起来。上前服侍她换了件衣裳，带着绿云陪着十一娘去了太夫人那里。魏紫就朝着琥珀使眼色。琥珀微微颌首，送十一娘进了屋，就去了一旁的耳房──像她们这样的丫鬟，没什么事，是不能随便跟着进去见太夫人的。三夫人身边的秋绫也在，琥珀亲亲热热地喊了一声&ldo;秋绫姐姐&rdo;。秋绫朝她笑着点头，脸上却没有平常的笑容，显得心思重重的样子。琥珀因惦着不知道魏紫找自己什么事，和秋绫含含糊糊地交待了一声，就跑到挂着鸟笼的抄手游廊和小丫鬟喂鸟玩。不一会，魏紫出来，笑道：&ldo;你在这里做什么？天气这么冷，小心冻着了。这大过年的，要是病了被送到别院静养，你们夫人可要手忙脚乱了。&rdo;琥珀听着就挽了魏紫的胳膀，笑嘻嘻地道：&ldo;魏紫姐姐真是细心，难怪太夫人一刻也离不开姐姐。&rdo;两人说着就往耳房去。魏紫低声道：&ldo;二夫人让自己的总管送了个叫小禄子的小厮来，说是自己的陪房，看着人还机灵，又能识几个字。留在自己那里可惜了。让侯爷给安排个差事。侯爷就把人安排在了二少爷屋里，说给二少爷做随从。信还在白总管手里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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