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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那姐姐是什么意思？&rdo;琥珀有些摸不清头绪。冬青知道她是代表夫人来问，斟酌道：&ldo;男子汉大丈夫，坐立起行，雷厉风行。万大显那个样子，我看着实在是不舒服……不想和这人多接触！&rdo;琥珀颇有些为难起来。这让自己怎么回夫人啊？那万大显是夫人看中的，总不能冬青看他不舒服，所以不想结这门亲事。这世上有又几桩婚事是你情我愿的。就是夫人自己，不也勉勉强强地嫁了过来，小心翼翼地跟侯爷过日子吗？琥珀表情冬青看得明白，她之所以没跟十一娘说也是有同样的顾忌。&ldo;我要是说看万大显不顺眼所以不嫁，夫人只怕觉得我发了疯。可让我编个万大显的不是，万一夫人心里有了疙瘩，岂不是害了万大显……我虽然不待见这个人，可也不能为了自己的事随意说他的坏话……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夫人说好！&rdo;琥珀只觉得头大。索性道：&ldo;冬青姐，这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要拿定主意。我听你的。你说我怎么回夫人，我就怎么回夫人吧！&rdo;自己要知道该怎么办还会这样拖着……琥珀这话好听，实际上说了等于没说。到底是从大太太那边过来的，不同于滨菊，是同甘共苦的情份。想到这些，冬青的心思就淡了淡。道：&ldo;我再想想──明天去回夫人，你看可行！&rdo;这些日子侯爷都歇在夫人那里，晚上就没让她们去值夜。这顺水推舟的人情谁不会。&ldo;行啊！&rdo;琥珀笑道，&ldo;我全听冬青姐的。&rdo;两人寒暄了几句，琥珀起身回了自己屋。冬青想了想，去找滨菊，把这件事对滨菊说了。滨菊听了嗔怪：&ldo;你这是鸡蛋里面挑骨头。这府里除了几位主子能昂首挺胸地在内院里走，就是白总管遇到了夫人，不也要小心翼翼地看脸色行事。我瞧着万大显不错，而且夫人把他安排在了帐房，以后要用他的地方多着。你嫁过去了，既可以帮夫人，万家瞧着你在夫人面前行走，也不敢小瞧你。又是长子长媳。你有什么不满意的。&rdo;语气间对她的态度颇有不屑。冬青只觉得满腹的心思无处说，在滨菊屋里坐了一会，怏怏然地回了屋。迎面碰到竺香。她天天忙着院里的一日三餐、洗衣浆裳，早出晚归，不常碰见。&ldo;忙完了。&rdo;冬青笑着和竺香打招呼。竺香曲膝给她行礼：&ldo;冬青姐姐，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有歇下。&rdo;冬青很是苦闷，笑容不免有牵强，夜风猎猎中显得有些苍凉。竺香看得分明，想到以前她对自己的照顾，笑道：&ldo;今天厨房给太夫人做了豌豆黄做宵夜，包了几块给我，姐姐要不要尝尝？&rdo;冬青想着长夜漫漫，在屋里也是做针线，笑着应了，和竺香去了她屋里。竺香也是单独住，旁边却是几个小丫鬟的住处，她叩门吩咐小丫鬟去要了壶热水，然后冬青坐到炕上，将油纸包着的豌豆黄换了青花碟子，转身去翻了一包大红袍出来：&ldo;……这还是冬至时杜妈妈赏的。姐姐尝尝。&rdo;冬青见她小小年纪，行事稳沉不说，令到即行，又交游很广，一副有体面的大丫鬟做派，不比自己，因犯着五夫人的忌讳。只能天天呆在房里做针线，不由神色恍惚起来。竺香看着她满腹心思，知道自己年纪小，又和她不是一起进来服侍夫人的，她不会跟自己讲心里话，也不做声，像往常一样在屏风后面换了衣裳，只等热水来了沏茶，和她说几句话。可等她换好了衣裳热水也没有来，又见冬青神色有些呆滞地坐在那里，她不好冒冒然地问什么，笑道：&ldo;怎么这热水还没有来？我去看看！&rdo;说着出了门，又叫了个小丫鬟去催。刚回到屋里坐下，有人叩门。进来的是绿云，提了热水进来：&ldo;听说妹妹这里有客……这是夫人没用完的，我顺手提过来了！&rdo;竺香忙起身让座请她一起喝茶。绿云和红绣又不同于竺香，她们原是跟着元娘的，在十一娘面前小心翼翼不敢行错一步，在冬青、竺香等人面前也是多有奉承，常给她们做鞋做袜。只是冬青针线本来就好，又有是空闲。她们不大巴结得上。滨菊却是有多少收多少，一声&ldo;辛苦&rdo;了就打发了。琥珀东西照收，出了错照罚。只有竺香，见人甜甜一笑，有时还个礼，她们都很喜欢。见竺香留她喝茶，忙殷勤地去沏了茶。&ldo;侯爷在夫人那里歇下了！&rdo;冬青见绿云很闲的样子，随口道。绿云用红漆描金海棠花小托盘端了三盅茶过去：&ldo;没有。去了乔姨娘那里。&rdo;冬青一怔：&ldo;怎么去了乔姨娘那里？&rdo;竺香过去帮着将茶摆放好，挪地方让绿云上了炕。&ldo;本来就是乔姨娘的日子。&rdo;绿云不以为然笑着上了炕。&ldo;可前几日侯爷不是一直歇在夫人那里……&rdo;&ldo;谁知道侯爷的心思。&rdo;绿云听了笑道，&ldo;吃饭回来的时候都好好的，看见新换的帐子就沉了脸，然后起身去了乔姨娘那里。我瞧着夫人的样子，好像松了口气似的。去了东厢房──明天大小姐启程去西山，陪二夫人过年。&rdo;竺香指了碟子里的豌豆黄：&ldo;尝尝，味道怎样？&rdo;绿云忙拈了一个：&ldo;好吃……要是再甜点就好了！&rdo;竺香将碟子朝着冬青挪了挪，笑道：&ldo;是给太夫人做的。&rdo;冬青有些心不在焉地拈了一个，道：&ldo;这又与新换的帐子有什么关系？&rdo;绿云忙将嘴里的豌豆黄咽下，道：&ldo;所以说猜不透侯爷的心思啊！说起来，那帐子是侯爷自己让换的，下午看见还说夫人换得及时，到了晚上，看见那帐子就像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似的……&rdo;又道，&ldo;哎呀，侯爷一向喜怒无常的。以前放着好好的屋子不住，天天在半月泮。现在至少天天睡在屋里。&rdo;竺香看她说的有趣，笑道：&ldo;难道半月泮就不是屋子？&rdo;&ldo;那半月泮还真就不是屋子。&rdo;绿云啜了口茶，只觉得全身都暖洋洋的，&ldo;我做小丫鬟的时候曾经去半月泮给侯爷传过一次口讯……那是三间茅糙屋，四面环水。只架了一道红漆板桥。&rdo;&ldo;没看错。&rdo;绿云笑道，&ldo;外面用黄泥巴糊的墙、瓦上盖着茅糙，还有土井和辘轳。就是乡间的那种茅糙屋。&rdo;又笑道，&ldo;我当时也奇怪了，侯爷怎么住那种地方。还特意问了以前的大丫鬟宝兰姐姐，宝兰姐姐也说不知道……&rdo;竺香见这话题越扯越远，笑道：&ldo;这是侯爷的府邸，他想住哪里就住哪里。我们这些做丫鬟的，好生服侍就行了。&rdo;然后转移了话题，&ldo;绿云姐姐觉得这茶怎样？我尝着又香又甘醇。&rdo;&ldo;这是杜妈妈给的吧？&rdo;绿云点头，&ldo;杜妈妈最喜欢喝大红袍，太夫人每年都要赏两斤给她老人家。&rdo;两人说着闲话，把关于十一娘屋里的事岔开了。喝了茶，吃了两块点心，绿云见冬青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觉得自己唐突了──冬青这个时候来找竺香，肯定是有事。竺香随口留自己喝茶，自己没有多想，竟然就真的坐了下来。她又说了两句话，然后起身告辞：&ldo;明天一早是我当值。&rdo;竺香听了不好留她，送她出了门，回来陪冬青坐，笑道：&ldo;绿云活泼些。红绣木讷些。不过两人性情都很温顺。&rdo;冬青糙糙点头，想回自己屋里去，又不想一个人孤孤单单，思索片刻，还是把夫人为她做媒的事说了。竺香听了有些吃惊地望着她：&ldo;冬青姐，我说我的意思。要是你觉得不对，也别生气。&rdo;冬青听着竺香这直慡的话，精神一振，目光期待地望着她：&ldo;你像我妹妹一样，我怎么会生气。&rdo;竺香还是斟酌了一下才道：&ldo;我也听人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冬青姐想嫁个能穿衣吃饭的。我瞧着万大显不错。&rdo;和滨菊一样的说法！冬青惊讶地望着竺香，不免有几分失望。&ldo;姐姐仔细想想。&rdo;竺香语气带了几份劝慰，&ldo;就拿我来说。在家的时候天天被继母冷眼盯着，总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错，越这么想，做起事来就越怕错，就越畏缩，结果错的越多，继母看了越是皱眉，我越害怕。后来到了府上，做小丫鬟，发现只要自己用心做事，就比旁边的人都做得要快，做得要好。后来到了夫人屋里，姐姐常常告诉我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还给我做衣裳，告诉我做鞋袜，我穿着干干净净地回去，给爹做的鞋也合爹的脚，爹看见我高兴的时候多起来，我的胆子也渐渐大起来。有什么事敢自己拿主意。再后来跟着夫人嫁到府里来，让我管着这一摊子的事。我小心翼翼，也没有出什么大错。走路也敢昂着头了，说话也敢大声了──人是到了什么地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万大显如今还只是帐房里的一个小厮。他这个人聪明又肯学，哪天做到了管事，自然又不一样了。府里的那些有体面的大丫鬟、妈妈们、管事们，哪一个又不是这样一步一步的走过来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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